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就在萧仲渊因为萧云逸一番话，陷入自我怀疑当中时，守在门外的程江海突然擅自闯入。
“将军，大少爷是否有嫌疑，此事还有待商榷，但二少爷杀了曲成侯府大少爷，这是既定事实。”
萧云逸万万没想到，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程江海会在这时候跳出来。
经此提醒，萧仲渊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厉声喝问道：“你为什么要杀贺行舟？别说是他先刺杀你这种鬼话，怀谦与江海都亲眼看到，是你栽赃陷害后故意杀人。”
萧云逸闻言，不自觉皱起眉头，视线落在程江海身上。
“你在现场？亲眼所见？”
“是，我作为大少爷的护卫，每日跟随身边，因不能进入国子监，便会在门外等候。今日太阳大了些，便去了阴凉处，二少爷没看见我也正常，”
程江海把当时看到的经过仔细说了一遍，包括萧云逸用哪只手拿出匕首，何种角度划破麒麟服，都说的一清二楚。
他当然真的在场，且将所有细节看的清清楚楚。
“二少爷，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你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想要陷害大少爷吧？”
程江海提出了合理的猜测。
啪！
没有任何征兆。
萧仲渊抬手便给了萧云逸一巴掌，厉喝道：“小小年纪，你怎么这般恶毒？”
没等萧云逸做出反应，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如同暴怒的野兽。
右手闪电般伸出，扼住萧云逸的脖子。
“你这逆子，俞嫂子的死，是否也是遭你设计冤杀？快说！”
程江海的话，如同一颗飞来石子，撞到了多米诺骨牌，瞬间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精心布置的局面，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因为这一块骨牌倒下，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萧云逸到来之前，已经预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并为此制定了相应的应对策略。
只是万万没有料到，竟然会出现程江海这个变数。
程江海是谁？
他不过是一个出场次数屈指可数的龙套。
平日里毫不起眼，低调得仿佛不存在一般。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人，突然间扇动了蝴蝶的翅膀，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要将一切都摧毁殆尽。
人算不如天算吗？
萧云逸心中无语到想笑，但那笑容却怎么也挤不出来。
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到，那只如同铁钳般扼住自己喉咙的手，正在不断地加大力道，让他的呼吸越发的困难。
这是他穿越至今，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他被萧仲渊死死地掐住了喉咙，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挣脱。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死亡的阴影也从未如此之近。
等到萧大爷注意到时，萧云逸已经因呼吸困难，脸色逐渐变得青紫。
“老二！你在发什么疯？那是你亲儿子，还不赶紧松手！”
轰！
萧仲渊只觉得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微微颤抖。
“我……我……”
就在刚才，萧仲渊心中有那么一个瞬间，的的确确产生了要掐死儿子，给俞氏陪葬的想法。
这对吗？这不对。
我怎么会想要杀死自己的亲儿子？
萧仲渊整个人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剧烈喘息的亲儿子。
“逸儿，我……”
“萧仲渊！我杀了你！”
方芮荧发疯般冲向萧仲渊，用尽全身力气，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
“你杀我儿子，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就在刚才，她因身子不适，请了府医来准备号脉，恰好遇到东府这边来人，说是老夫人晕了过去。
方芮荧心中担心，当下也顾不上号脉，带着府医一路急匆匆赶来，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萧仲渊要掐死自己的儿子。
“是人吗？萧仲渊，虎毒不食子，你还算是个人吗？”
方芮荧无比激动，没等萧仲渊做出反应，下一刻便昏倒在地。
“夫人？夫人？府医，快过来！”
萧仲渊慌了。
奈何府医正在给魏老夫人诊治，分身乏术。
正焦急之时。
跟随而来的女医丁茹越众而出，主动上前为方芮荧诊脉。
只可惜，终究是慢了一步，在她诊脉的同时，方芮荧的裙摆已经被鲜血染红。
“这……夫人她……”
“大人，夫人她……小产了！”
“什么？你说什么？”
萧仲渊如遭雷击，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小产？
孩子没了？
为什么会这样？
刚才想要杀死亲儿子，现如今另外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也因他而死。
此时此刻，萧仲渊被无尽的愧疚感淹没。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愧疚、自责、懊悔，诸多情绪将他包裹，将萧仲渊拖入深不见底的无尽黑暗当中。
他感到心口一阵剧痛，目光呆滞的看着裙摆上那抹刺眼了鲜红，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
萧云逸在听到方芮荧小产时，心底冒出一股冰冷直冲脑门。
“母亲……”
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迅速冲到丁茹面前。
“你明知母亲身体不适，为什么不多照顾着她？为什么她怀孕了你没有告诉我？回答我，为什么？”
“大人，您请我来照顾夫人，我从未有过怠慢，只是夫人信不过我的医术，身子不适也只找府医，琮不曾让我给她号过脉。”
丁茹小心解释道：“我也是刚知道夫人有了身孕。”
同为女子，虽精通医术，但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倘若没有经过切脉，根本无法从状态上判断出什么。
丁茹记得萧云逸曾给出的警告，因此顾不上多说什么，全身心投入诊治当中。
萧云逸积极想找个理由，以此来减少心中的愧疚感，最后发现没有一个理由能够为自己开脱。
此前的安排就像是个笑话，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萧仲渊，你为了袒护萧怀谦，害死了尚未出生的孩子。”
声音冷的如同寒冰，不带丝毫感情。
萧云逸面色阴沉，死死的盯着萧仲渊，一字一句说道：“萧侯爷，萧大将军，你现在满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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