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号感觉自己的脑浆正在被一把生锈的锯子来回切割。
那团绿色胶冻发出的噪音已经超出了人类听觉的极限,变成了一种纯粹的精神污染。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炸开一片片青白色的光斑,鼻腔里泛起浓重的铁锈味——那是毛细血管在高压下破裂的征兆。
"闭...嘴..."她咬紧的牙关间渗出暗红的血丝,左手痉挛着掐住那团疯狂颤动的胶质物。指缝间渗出的绿光将她的掌骨照得发青,像是握着一团来自地狱的鬼火。
就在这时,她后颈的汗毛突然根根竖起。
某种远比物理寒冷更可怕的东西正在注视着她。
五号缓慢地、一寸寸地抬起沉重的头颅。她的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冻僵的肌肉纤维像老旧的齿轮般艰涩运转。当她的视线终于越过堆积如山的金属残骸时——
她看到了。
那个站在深渊边缘的怪物,那个将洛尔和蜜糖的存在彻底抹消的灾祸之骸,此刻正以某种近乎诡异的静止姿态,"望"向她的方向。
更准确地说,是望向她手中那团垂死挣扎的思维碎片。
五号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屏住呼吸。胸腔里的空气被冻结成块,沉甸甸地坠在肋骨架里。她下意识收紧了掐住胶冻的手指,黏腻的触感从指缝间溢出,带着某种令人作呕的生命力。
深渊边缘的灾祸之骸动了。
不是之前那种摧枯拉朽的毁灭性动作,而是一个微小的、几乎称得上"迟疑"的偏移。它覆盖着暗金能量脉络的右臂缓缓垂下,那柄悬垂的暗红长钉尖端凝聚的空间塌陷弧线正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它左臂掌心那只湮灭之眼——那只刚刚将深渊中的警告声彻底抹除的恐怖器官——此刻正以某种诡异的频率收缩扩张,像是在...分析什么。
五号突然感到一阵荒谬的眩晕。她的视野边缘开始泛黑,但某种更原始的求生本能强迫她保持清醒。右肋下的伤口传来尖锐的刺痛,新鲜的血浆正慢慢浸透结冰的布料。这疼痛意外地让她找回了一丝清明。
"你...认识这个?"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成人形,像是砂纸摩擦生锈的金属。
没有回应。灾祸之骸依然保持着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静止。只有它体表流淌的能量脉络在缓慢变化——那些原本狂暴奔涌的暗金血河正在重组,形成某种更为复杂的拓扑结构。
五号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每当绿色胶冻发出一个特定频率的颤音时,灾祸之骸左臂的湮灭之眼就会产生微妙的收缩。不是攻击性的反应,更像是...共鸣?
这个发现让她胃部抽搐。她低头看向手中那团扭曲的胶质物,它表面的绿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像是即将燃尽的烛火。
"操..."五号咬破了自己的舌尖,铁锈味的疼痛让她混沌的思维为之一振。她突然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感到疯狂的举动——用冻僵的手指狠狠戳进胶冻的中心。
"醒醒!你他妈不是会唱歌吗?!再唱啊!"
胶冻剧烈颤抖起来,表面泛起病态的涟漪。一段更加扭曲变调的摇篮曲从它内部挤出,这次带着明显的痛苦频率。五号感到掌心的物质正在分解,黏稠的液体从她指缝间渗出,带着某种令人心碎的温热。
深渊边缘传来一声几乎不可察觉的金属嗡鸣。
灾祸之骸向前迈了一步。
仅仅一步,却让整个废墟的空间都为之一震。它脚下凝结的深红冰晶瞬间蔓延出蛛网般的裂纹,某种无形的压力场以它为中心向外扩散。五号感到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她死死咬住牙关,将即将脱口而出的痛呼咽了回去。
"你...想要这个?"她举起那团正在解体的思维碎片,绿光在她染血的指间微弱闪烁。她的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某种更复杂的、近乎愤怒的情绪。
灾祸之骸停下了。
它站在距离五号十米远的地方,这个距离近得能看清它体表每一道能量脉络的流动轨迹。那些暗金色的纹路此刻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脉动节奏,与五号手中胶冻的微弱光芒形成诡异的同步。
五号突然感到一阵窒息。不是物理上的,而是某种精神层面的压迫——她正在直视一个本不该存在于认知范围内的存在。灾祸之骸那张被凝固发丝遮蔽的"面孔"下,似乎有某种东西正在苏醒,某种远比毁灭程序更复杂的...存在。
胶冻在她掌心发出最后一声呜咽般的颤音,然后彻底沉寂。表面的绿光熄灭的瞬间,五号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击中胸口。她下意识收拢手指,却只抓住一把正在汽化的粘稠液体。
就在这时,灾祸之骸做出了一个完全超出预期的举动。
它抬起左臂,但不是攻击姿态。掌心那只湮灭之眼缓缓闭合,取而代之的是三道裂沟之间浮现出一团微弱的金色光晕。那光芒柔和得不可思议,与它毁灭性的本质形成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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