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最无情的流水,它从不因任何人的悲欢离合而停留片刻。
转眼间,又是七天过去。
距离那场改变了无数人命运的家族大比,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
凌云的院落,依旧死气沉沉。
浓郁的药味似乎已经渗透进了墙壁的每一丝缝隙,驱之不散。床榻上,那个曾经如同骄阳般耀眼的少年,如今形销骨立,面色蜡黄,嘴唇干裂,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仿佛随时都可能彻底断绝。
他就像一株被狂风暴雨彻底摧残过的名贵花卉,虽然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生机,但根茎已断,枝叶凋零,再无复苏的可能,只能在苟延残喘中慢慢枯萎。
凌战依旧守着他,只是不再像最初那般寸步不离。家族的事务堆积如山,他身为族长,不可能将所有时间都耗在这里。但他每天都会抽出大量时间陪伴在儿子身边,亲自喂药,用自己日渐损耗的真元试图维系那一点点微弱的生机。
他的脸上,刻满了深深的疲惫和一种几乎要将人压垮的沉重。儿子的状况没有任何好转,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化元散”残留的阴毒之力似乎还在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他本就脆弱不堪的身体,让他时常陷入更长时间的昏迷,清醒的时刻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短暂。
炎阳城最好的医师们已经束手无策,除了开一些吊命的、价值连城的珍稀药材,他们再也提不出任何有效的治疗方案。七长老也只能勉力维持,延缓那不可避免的结局。
十天时间,足以让最初的震惊和愤怒沉淀下来,让残酷的现实如同冰冷的潮水,慢慢淹没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凌家上下,对于这位昔日“第一天骄”的关注,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最初几天,前来探望的族人络绎不绝,言语间充满了同情、惋惜和对凶手的愤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所有人都清楚地认识到凌云已经彻底沦为一个废人,再无恢复可能,甚至连性命都朝不保夕时,那种同情和惋惜,便渐渐变了味道。
探望的人越来越少,偶尔有几个旁系长辈或者曾经受过凌云恩惠的族人前来,也多是匆匆看上一眼,留下几句无关痛痒的安慰话语,便神色复杂地离去。
更多的人,则是在背后窃窃私语。
“唉,真是可惜了,曾经的天才,如今却……”
“可惜什么?修炼之路本就残酷,一步踏错,万劫不复!他现在就是个无底洞,每天耗费的那些珍稀药材,都够培养好几个有潜力的年轻子弟了!”
“是啊,听说光是那几株吊命的‘续命草’和‘固元参’,就价值连城!族长也太……”
“嘘!小声点!族长也是爱子心切,可以理解。但……家族的资源毕竟是有限的,总不能为了一个已经废了的人,拖垮整个家族吧?”
“就是!凌风那个畜生虽然被废了,但凌云一倒,我们凌家年轻一辈可就断层了!必须尽快选拔新的核心子弟重点培养,否则,等族长百年之后,我们凌家拿什么跟柳家、王家他们争?”
“听说……几位长老已经开始私下接触那些天赋不错的旁系子弟了……”
这些议论,如同无形的毒刺,虽然未必是出于恶意,却也一点点地扎在凌战的心头。他身为族长,岂能听不到这些风声?岂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家族的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一个失去了价值,反而成为巨大负担的继承人……
凌战每次想到这里,心就像被刀剜一样痛。但他知道,他不能只做一个父亲,他还是凌家族长,肩上扛着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
这一天,凌战刚刚喂凌云服下苦涩的汤药,看着儿子依旧毫无反应、如同沉睡般的脸庞,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就在这时,大长老和几位核心长老联袂而来。
看到他们严肃凝重的表情,凌战心中便是一沉,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族长。”大长老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我们……有些事,想与族长商议。”
凌战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到外间的厅堂说话,免得打扰到(或许也无法打扰到)凌云。
厅堂内,众人落座,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族长,”大长老看着凌战憔悴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关于云儿……少主的情况,想必您比我们更清楚。这十天来,家族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资源,请遍了名医,用了最好的药材,但……结果……”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七长老接口道,声音带着一丝苦涩:“族长,恕老夫直言,少主体内的‘化元散’之毒,已深入骨髓,与他残存的生机纠缠不清,根本无法拔除。如今全凭老夫的秘法和天材地宝强行吊命。但长此以往,不仅耗费巨大,对少主而言……也未必是好事。他每次短暂的清醒,都要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你的意思是……”凌战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锐利地看向七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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