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省,临安市郊,“云水谣”私人会所。
夜色如墨,暴雨洗刷后的空气带着草木的清新。然而,在“云水谣”深处名为“听涛阁”的顶级包厢内,气氛却凝重如冰。白墙黛瓦、小桥流水的雅致,被室内无形的商业张力扭曲。
叶玄机端坐主位,一身考究的藏青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他脸上挂着惯常的、仿佛掌控全局的从容笑意,但这笑意如同浮在水面的油花,丝毫未浸入眼底深处那片翻涌的阴郁与焦灼。手中把玩的白玉酒杯里,澄澈如琥珀的三十年陈酿茅台,散发着醇厚却无法驱散心霾的香气。
他对面,是“寰宇资本”亚太区总裁,詹姆斯·赵(赵秉坤)。五十出头,保养得宜,面皮白净,梳着严谨的背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他是国际资本大鳄在江左的代言人,此刻正享受着资本带来的微妙平衡与贪婪的审视。
包厢内没有侍者,角落一炉上好的沉香静静燃烧,青烟袅袅,宁神的幽香却敌不过空气中弥漫的资本博弈气息。
“赵总裁,”叶玄机笑容可掬地举杯,声音洪亮,“寰宇资本此次对江左新城的超百亿投资计划,真是大手笔!我叶氏集团这点微薄心意,权当是为我们未来更深层次的合作添砖加瓦,还望赵总裁笑纳。”
说话间,他左手看似随意地将一个放在桌边的古朴紫檀木盒,轻轻推到了詹姆斯·赵面前。盒子不大,紫黑色泽沉静内敛,盒盖中央一枚小巧的纯金如意扣是唯一的装饰。
叶玄机的手指在盒盖边缘极其自然地拂过。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如意扣弹开,盒盖向上掀起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包厢顶部暖黄色的射灯光线,恰到好处地倾泻而入。
刹那间,一片炫目而冰冷的、令人心悸的深绿色光芒,从那道缝隙中反射出来,瞬间攫住了詹姆斯·赵的视线!
盒内,码放得如同崭新扑克牌般整齐的,赫然是厚厚一沓无记名、不连号的百元面额美金!那象征着无国界硬通货的深绿,在灯光下散发着魔鬼般的诱惑光泽,无声地冲击着这位资本掮客的神经。
詹姆斯·赵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眼中贪婪骤现,几乎要冲破他精英表象的镇定。但他毕竟是资本圈沉浮多年的老手,失态仅持续了一瞬,脸上迅速堆起职业化的推拒笑容,略显僵硬:“哎呀,叶董!您这…太见外了!寰宇与叶氏的合作,是建立在共同利益和合规框架下的!”他连连摆手,身体微仰,仿佛那盒子是烫手山芋,目光却死死黏在那道缝隙上,“令公子少坤负责的临安港物流园区项目,只要符合我们的风控标准和投资回报预期,寰宇资本自然会全力推进,提供必要的资金和资源支持嘛!”
话音未落,他右手极其“自然”地落下,如同去拿湿毛巾,手掌却精准地覆盖在紫檀木盒盖上,不着痕迹地轻轻一按。
“咔哒。”
如意扣合拢,深绿色的诱惑之光被彻底封印在幽暗之中。
詹姆斯·赵的手掌并未立刻移开,反而在那温润光滑的紫檀木上摩挲了一下,感受着沉甸甸的分量。笑容似乎自然了许多,他端起白玉酒杯,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压低,带着推心置腹的凝重:
“只是啊,叶董…”身体微微前倾,营造密谈氛围,“总部那边最近的风向,有些微妙。似乎…对某些本土根基过于深厚、关联交易盘根错节的合作伙伴,提高了审查等级。”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敲击,“笃、笃、笃…”每一下都像敲在叶玄机紧绷的心弦上。“大树底下好乘凉,可当审计风暴来临,枝叶过于纠缠,也容易…引火烧身,殃及池鱼啊。”
叶玄机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甚至拿起分酒器为两人添酒,声音平稳:“哦?愿闻其详。赵总裁是总部的核心,消息灵通,还望指点迷津,我叶氏也好…提前规避风险。”特意加重了“规避风险”四字。
詹姆斯·赵很满意叶玄机的姿态,端起酒杯凑到鼻尖,深深嗅着酒香,似乎在享受掌控节奏的快感。半晌,才压低声音,近乎耳语:“我听说…老爷子(叶正凌)的私人保险柜里,最近多了些…从‘彼岸基金’(海外离岸机构)那边转过来的‘历史凭证’?”他刻意停顿,观察叶玄机眼底一闪而逝的震动,才继续道,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令人心悸的暗示,“这些‘凭证’啊,年代久远,当时的操作手法难免留下些…合规上的灰色地带。若是寻常往来倒也罢了,怕就怕…它们关联到一些…目前正处于国际监管风口浪尖的账户和交易结构。”目光锐利如鹰隼,直刺叶玄机,“比如…一些本该被彻底清算注销的…‘影子公司’?一些…让老爷子回忆起来会‘夜不能寐’的‘特殊注资记录’?”
“彼岸基金…历史凭证…影子公司…特殊注资记录…”这几个词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叶玄机的神经!那份标注“绝密”的财务档案袋!那个与荆棘鸟组织千丝万缕的离岸账户!瞬间在他脑中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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