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山深处,盘龙坳。
冬日稀薄的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铅云,吝啬地洒在这片被贫穷和闭塞长久笼罩的土地上。泥泞的山路蜿蜒如伤疤,低矮破旧的土坯房散落在山坳里,灰蒙蒙的,像一群蜷缩在寒风中的老兽。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打破了山坳的死寂。一辆经过特殊改装、底盘极高的重型军用卡车,如同钢铁巨兽般碾过最后一段崎岖泥路,稳稳停在村口唯一一块相对平整的晒谷场上。车斗上覆盖的厚重帆布被猛地掀开!
“起——!”
一声中气十足、如同炸雷般的吼声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身高接近两米的雷破军,赤着筋肉虬结如老树盘根般的古铜色双臂,仅凭一人之力,竟将卡车上一个足有半人高的青铜方鼎硬生生扛了起来!
那鼎造型古朴厚重,三足两耳,鼎身布满了斑驳的铜绿和岁月侵蚀的痕迹,隐约可见繁复的夔龙纹饰。鼎内,塞满了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各色药材。
“嘿!”
雷破军吐气开声,双臂肌肉坟起如铁,腰马合一,竟将那重逾千斤的青铜鼎从车斗上直接卸下!
“咚——!”
沉重的鼎足深深陷入晒谷场冻得坚硬的土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整个地面都似乎微微一颤!巨大的冲击力震得鼎内药材簌簌作响。
雷破军抹了把额头上滚落的汗珠,也不废话,蒲扇般的大手抓住鼎耳,双臂再次爆发出骇人的力量!
“开!”
随着他一声低喝,沉重的青铜鼎竟被他单手缓缓倾斜!鼎口对准了晒谷场中央一片提前清理好的空地。
哗啦啦——!
包裹着药材的油纸包如同决堤的潮水,从鼎口倾泻而出!黄芪、当归、党参、丹参、板蓝根……数十种散发着浓郁药香的根茎、枝叶、花果,在雷破军那对力量掌控妙到毫巅的微调下,竟如同被无形的手精心摆放!
黄褐色的黄芪根块如同山丘,深褐色的当归如同蜿蜒的河流,赤红的丹参点缀其间,翠绿的板蓝根叶铺成平原……不过短短片刻,一个直径超过五米、药香扑鼻、层次分明、暗合阴阳流转之意的巨大**药材八卦田**,赫然呈现在所有目瞪口呆的村民面前!
“神…神仙下凡啊……”有须发皆白的老农拄着拐杖,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
“咕咚…咕咚…”
一阵不合时宜的吞咽声传来。只见卡车另一边,楚狂歌背靠着车轮,手里拎着个硕大的行军酒壶,正仰着脖子猛灌。浓烈呛人的劣质高粱酒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肆意流淌,打湿了敞开的旧军装前襟。他眼神迷离,脚步虚浮,脸上带着醉醺醺的红晕。
“老楚!别光顾着喝!正事!”雷破军皱眉低吼。
“嗝…急…急什么…”楚狂歌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脚步踉跄,仿佛随时会摔倒。他醉眼朦胧地扫过周围那些面黄肌瘦、眼神怯懦的村民,还有不远处那所墙壁斑驳、窗户漏风的村小校舍。
他拎着酒壶,一步三晃地走到晒谷场边缘,面对着校舍的方向。猛地,他深吸一口气,本就壮硕的胸膛高高鼓起!下一刻,他仰头将酒壶里剩余的小半壶烈酒尽数倒入口中,却并未咽下!
“噗——!”
楚狂歌腮帮子猛地一鼓,脖颈青筋暴起,对着校舍的方向,将口中烈酒如同高压水枪般狂喷而出!
没有预想中的酒水四溅。那喷出的酒液,竟在空中化作一片极细密、带着浓烈酒香的淡白色气雾!这气雾被一股奇异的力道约束着,并未扩散,反而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精准地笼罩向那座破败的校舍!
冬日午后的阳光,恰好穿透云层缝隙,斜斜地照射在这片弥漫的酒雾之上!
刹那间,奇迹发生了!
无数细小的酒雾水珠折射着阳光,七彩的光华流转、汇聚!一道清晰无比、横跨整个校舍屋顶的绚烂**彩虹**,如同最温柔的守护结界,骤然生成!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芒在破败的瓦片和斑驳的墙面上流淌、跳跃,将整座校舍笼罩在一片梦幻般的光晕里!
校舍门口,几个原本怯生生探头张望、小脸冻得通红的泥娃娃,瞬间被这从未见过的奇景惊呆了,张大了嘴巴,发出“哇——”的惊叹,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难以置信的喜悦光芒。
一个穿着打满补丁棉袄、拄着拐杖的老农,在村支书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到药材八卦田边。他伸出枯瘦如柴、布满老茧和冻疮的手,想要去摸一摸那油纸包上露出的、带着泥土气息的黄芪幼苗,却又像怕碰坏了什么稀世珍宝般,犹豫着,颤抖着,不敢落下。
“老哥,”雷破军那如同洪钟般的声音此刻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温和。他走到老农身边,没有去扶他颤抖的手,反而将自己一直握在手里的、油光发亮、沉甸甸的枣木药锤递了过去,锤柄稳稳地塞进老农掌心下方,巧妙地托住了他那无力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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