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边陲,靠近疫区封锁线的泥泞乡镇。暴雨如注,天地间一片混沌的灰暗。低矮的土坯房在狂风中瑟瑟发抖,浑浊的泥水裹挟着垃圾在狭窄的街道上奔流。
“让开!快让开!” 炸雷般的吼声压过了风雨!王小石如同从泥浆里爬出的巨人,浑身沾满泥浆和血污,背上用撕开的防水布牢牢捆缚着一个昏迷不醒、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孩子脸色青紫,呼吸微弱,嘴角还残留着呕吐物的白沫。
王小石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没膝的泥水中狂奔!每一次落脚都溅起浑浊的泥浪。他双目赤红,如同护崽的受伤猛兽。他身后不远处,几个穿着黑色雨衣、戴着防毒面具、手持古怪喷雾器的身影,如同索命的幽灵,正踩着泥水快速追近!喷雾器喷出的深紫色雾气,在雨水中凝而不散,带着死亡的气息!
“石哥!这边!卫生站方向封死了!有埋伏!” 一个浑身湿透的当地志愿者在巷口嘶声喊道,脸上满是绝望。
王小石猛地刹住脚步,巨大的惯性让他差点摔倒。前路被封,追兵在后!背上孩子的呼吸更加微弱!他环顾四周,只有冰冷的墙壁和肆虐的暴雨!
就在这绝境之中!
他肩头被雨水和汗水浸透的衣衫下,紧贴着皮肤的地方——正是苏明月那个崭新的鸳鸯香囊!香囊上那根绷直如弓弦的红色丝绳,正死死勒进他虬结如铁的肩部肌肉,带来钻心的疼痛!
而丝绳绷直的方向,如同最精准的指南针,穿透雨幕,死死指向镇子东北角一条被倒塌围墙掩埋了大半的废弃小巷!
没有犹豫!王小石相信这来自承渊和明月的指引!他猛地转向,朝着那条看似死路的小巷发足狂奔!
“追!别让他跑了!” 身后的追兵加速,紫色毒雾喷涌!
王小石冲进小巷。巷内堆满杂物,尽头是倒塌的砖墙,果然死路!
追兵的脚步声和毒雾的嘶嘶声已到巷口!
王小石目眦欲裂!他猛地将背上昏迷的孩子解下,护在身后墙角!自己则如同发狂的犀牛,转身扑向巷口堆叠的几个巨大、锈迹斑斑的废弃广告牌!
“给老子——开——!!!”
怒吼声中,王小石双臂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硬生生将一块巨大的、印着某跨国药企logo的铁皮广告牌从支架上撕扯下来!铁皮边缘锋利如刀,瞬间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混着雨水流下!
他将巨大的铁皮广告牌当作简陋的盾牌,狠狠插在巷口泥地上,暂时挡住追兵的视线和喷来的毒雾!
噗嗤嗤!
紫色毒雾喷在铁皮上,发出腐蚀的声响!
王小石看都不看,动作快如闪电!他一把扯下自己早已湿透、沾满泥浆的破烂上衣,露出伤痕累累、肌肉虬结的后背!后背之上,那幅由林半夏施针后绽放的芍药图案,在雨水的冲刷下,花瓣脉络仿佛在微微搏动!
他迅速将昏迷的孩子平放在撕下的铁皮广告牌上。然后,他颤抖着手,从腰间一个被泥浆糊住的挎包里,掏出一个印着“云南白药”红十字标志的喷罐!
没有犹豫!王小石将喷罐对准孩子青紫的小脸,用力按下!
嗤——!
大量白色的、带着浓烈中药气味的喷雾,瞬间覆盖了孩子的口鼻!喷雾中的药物成分迅速在湿冷的空气中凝结,在孩子口鼻处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带着微孔的**白色药膜**!如同一个简易的防毒口罩!
“咳咳…” 昏迷中的孩子似乎被药味刺激,发出微弱的呛咳,但青紫的脸色竟然奇迹般地缓和了一丝!
就在这时!
嗤啦——!
挡在巷口的铁皮广告牌被腐蚀穿透!一只戴着黑色手套、握着喷射枪的手伸了进来!致命的紫雾再次喷涌!
王小石眼中凶光爆射!他猛地转身,用自己宽厚如墙的后背,死死护住铁皮担架上的孩子!同时,他抓起地上另一块较小的广告牌残片,狠狠砸向那只伸进来的手!
砰!
“啊!” 外面传来一声痛呼!
趁着这短暂的间隙,王小石的目光落在了被他撕下当作担架底衬的铁皮广告牌上。广告牌表面被泥浆和雨水冲刷,露出底下覆盖的布料——那赫然是一块深蓝色的、边缘带着焦黑灼烧痕迹的舞台幕布!
正是叶承渊在话剧遇袭时,用来卷走毒粉和干冰机的那块印着太极图的幕布!不知何时,它被回收,清洗后,竟被废物利用,覆盖在了这废弃的广告牌上!
更令人心颤的是,此刻,在这块曾沾染剧毒的幕布焦黑边缘,覆盖着粗糙的针脚——那是用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彩色布条和丝线,歪歪扭扭地绣上去的、充满童稚气息的**百草图**!小草、小花、小太阳…虽然简陋,却带着最朴素的希望!
王小石看着这块承载着死亡与新生印记的幕布担架,又看了看担架上戴着“白药口罩”、呼吸稍缓的孩子,虎目含泪。
就在这时!
昏迷中的孩子,小手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竟一把抓住了王小石后背靠近肩胛骨位置、那朵在雨水中绽放的芍药刺绣的一片花瓣!
孩子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竟硬生生将刺绣花瓣边缘的一小段**青色丝线**拽了出来!
丝线绷断的瞬间!
嗤——!
一缕极其微弱、却冰冷妖异的**深紫色光芒**,如同断裂电线迸出的火花,从那拽出的青色丝线线头处,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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