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烈日当空。
京城西市法场,禁军层层叠叠,明甲亮盔,将法场围得水泄不通。
高高的行刑台上,铡刀闪着冰冷的光。
台下,人头攒动,百姓们伸长脖子,脸上神情各异。
“时辰到——带人犯——”
监斩官一声令下,沉重的铁链拖地声响起。
国公府众人被押了出来。
褪去锦衣华服,换上肮脏囚衣,昔日风光荡然无存。
走在最前面的是老夫人和周氏。
老夫人身形佝偻,却挺直了腰板,下巴微抬,眼中是烧尽一切的悲愤。
周氏搀扶着她,面色惨白,嘴唇紧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柳如烟几乎是被拖出来的,目光涣散。
苏湘云紧紧拉着萧澈,瘦削的肩膀不停颤抖。
萧煜面无人色,双腿发软,眼神惊恐地四处乱瞟,早已没了往日的纨绔模样。
唯有萧祁,走在最后,步伐依旧沉稳。
囚衣穿在他身上,虽显狼狈,却难掩那份清冷孤绝的气度。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绝望或麻木的脸,最终落在老夫人挺直的背影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沉痛。
“跪下!”
狱卒粗暴地将他们推搡到行刑台前,强迫他们跪倒。
台下议论声四起。
“看!那就是国公府的人!听说就是他们投毒,害了那么多人!”
“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世代忠良?呸!我看是世代奸佞!”
“可惜了,百年望族,一朝倾覆……”
“活该!叛国通敌,意图谋逆,死有余辜!”
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萧璟一袭暗色便服,静静伫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目光落在台上萧祁的背影上,掠过一丝快意。
另一侧,萧芷柔以帷帽遮面,躲在人群后,死死咬唇,无声落泪。心如刀绞,悔恨恐惧怨毒交织。
监斩官验过文牒,看看日头,举起令牌。
“验明正身!”
“时辰已到!行刑!”
令牌即将掷下。
刽子手举起鬼头刀,刀刃映出刺目日光。
国公府众人闭目,等待死亡降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刀下留人!”
一声清亮而急促的女声,如同惊雷,骤然划破法场上空的死寂!
所有人都是一愣,循声望去。
人群自动分开,一名素衣女子快步冲出。
身形单薄,面色微白,双眼却亮得惊人。
身后跟着江淮安等岐黄轩的人,神情坚毅。
是穆清婉!
萧璟瞳孔骤缩,脸上首次显露惊愕。
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她不应该在......
他下意识地想上前阻止,但穆清婉的速度太快,已经冲到了禁军防线之前。
角落里的萧芷柔更是浑身一震,帷帽下的脸瞬间血色褪尽。
她竟然没死!她还活着!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大胆!”监斩官见有人闯场,勃然大怒,“哪里来的妖女,竟敢扰乱法场!来人,给本官拿下!”
几名禁军士兵立刻上前,举起长矛。
穆清婉脚步未停,却并未反抗。
她迎着士兵的兵刃,从怀中那个萧衍留下的锦盒里,迅速取出一物,高高举起!
那卷轴以金线绣龙,轴头镶玉,在阳光下隐隐散发着威严的光芒。
“奉旨行刑?”穆清婉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传遍整个法场,“我看谁敢动!”
众人皆惊,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那究竟是何物。
“那是……”萧璟目光一凝,失声低呼,“丹书铁券!”脸上的惊愕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阴沉。
她为何会有此物!
穆清婉目光如炬,扫视全场,声音铿锵有力:“此乃先帝御赐,忠勇公萧氏一族的丹书铁券!”穆清婉厉声宣告,声音传遍法场每一个角落,“见此券,如见先帝!先帝遗诏在此,尔等谁敢违抗!”
丹书铁券!
先帝御赐!
这几个字如同炸雷,在每个人耳边轰鸣!
“哗啦——”
台下百姓率先反应过来,齐刷刷跪倒一片!紧接着,外围的禁军士兵也犹豫着跪下,就连监斩官身边的副将和官吏,也脸色大变,慌忙矮身。
丹书铁券,那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特权!代表着开国皇帝对萧家先祖赫赫战功的最高肯定和荫庇!可免死罪的无上荣耀与特权!
谁也没想到,已经看似穷途末路的国公府,竟然还有这样一道护身符!
监斩官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
他确实是靖王的人,可靖王再势大,也大不过先帝遗诏!
这丹书铁券一出,若是他还敢下令行刑,那就是公然藐视先帝,藐视皇权!
这罪名,就算靖王也保不住他!
他握着令牌的手微微发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看看穆清婉手中那卷散发着无上威严的丹书铁券,又看看跪了一地的军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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