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破败的小屋内蔓延,只有陈默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良久。
就在陈默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一个清冷得没有任何波澜的声音,如同穿过门缝的寒风,幽幽飘了进来:
“你的命,是地府的筹码。是揭开某些‘空白’的…钥匙。”
话音落下,玄黑的裙裾消失在门外。
吱呀——
破败的木门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的灰暗天光,也隔绝了那道孤冷的身影。
小屋内,重新陷入一片昏暗的死寂。只有玄冥法袍上那如同呼吸般明灭的暗金轮回符文,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无声地守护着石炕上那具残破的躯壳。
陈默躺在冰冷的石炕上,身上覆盖着流淌着暗金纹路的玄冥法袍。法袍带来的冰凉柔韧触感和强大的防护力量,如同无形的屏障,暂时隔绝了外界阴气的侵蚀,也大大缓解了体内阴脉蚀骨和诅咒烙印反噬的剧痛。识海中,那道被法袍力量削弱的诅咒烙印虽然依旧盘踞,却如同被拔去了毒牙的蛇,威胁大减。生死簿残页在墨玉生肌丹和冰魄镇魂丹的药力滋养下,也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活性,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维持着一点金光不灭。
身体的痛苦减轻了,但阎小罗最后那句话,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意识深处。
“你的命,是地府的筹码。是揭开某些‘空白’的…钥匙。”
筹码…钥匙…
秦广王指尖敲击生死簿投影空白处的那声“笃”响,再次清晰地回荡在耳边。那查无此人的邪修…那被轮回镜息扰乱的命格…还有阎小罗眼中深藏的、被触及忘情咒反噬的痛苦…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巨大的、笼罩在迷雾中的“空白”!而他这个阳世误入、身怀异宝、被迫入赘的活人,竟然成了地府…或者说,成了阎小罗用来撬动这“空白”的…工具?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被利用的不甘,以及更深沉的、想要活下去的执念,如同压抑的火山熔岩,在他虚弱的躯壳内奔涌冲撞!
他缓缓抬起那只还能动弹的右手。指尖触碰到覆盖在身上的玄冥法袍。冰冷的墨玉蚕丝触感,内蕴的九幽寒铁之精带来的稳固感,还有那些暗绣的“小轮回镇邪纹”流转的微光…这件法袍,是护身符,也是…枷锁!是阎小罗用来确保他这个“钥匙”不会轻易折断的保险!
“呵…” 一声沙哑的、带着浓浓自嘲的冷笑从他喉咙里挤出。他闭上眼,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
无论为什么!无论被当作什么!他都必须活下去!
为了石炕边那三颗散发着草木清香的救命丹药!为了身上这件能压制诅咒的法袍!更为了…阳世病榻上那两张刻骨铭心的、等待他归去的脸庞!
活着!变强!然后…回去!
这个念头如同最坚固的磐石,死死压住了所有的不甘与愤怒。
他挣扎着,用那只覆盖着碎裂角质层的幽冥鬼爪撑住石炕边缘。鬼爪触碰到冰冷的石面,传来一阵空虚的抽痛和噬骨的冰寒,但法袍的力量丝丝缕缕传来,竟奇异地抚平了一丝躁动。他艰难地坐起身,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断裂的骨骼,剧痛让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目光落在枕边那温润的白玉药盒上。三颗丹药静静躺在其中,散发着诱人的生命气息。
没有犹豫。他伸出右手,颤抖着拿起那颗墨玉色的“墨玉生肌丹”,毫不犹豫地塞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磅礴而温和的生命能量如同决堤的暖流,瞬间冲入四肢百骸!所过之处,断裂的骨骼发出细微的“咯咯”声,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对接!撕裂的肌肉纤维如同干涸的土地遇到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药力,开始缓慢地蠕动、愈合!脏腑的隐痛被这股暖流迅速抚平!就连右肩和左臂那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也在药力的作用下停止了流血,边缘开始生长出粉嫩的新肉!
紧接着,他拿起那颗冰蓝色的“冰魄镇魂丹”服下!
一股清凉到极致、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气息瞬间涌入识海!如同冰水浇灌在燃烧的火焰上!那道被玄冥法袍削弱的诅咒烙印发出无声的尖啸,污秽的暗红气息被这股清凉的气息强行压制、冻结!残页那微弱的金光如同获得了滋养,光芒似乎稳定了一丝!灵魂深处因剧痛和诅咒带来的混乱、眩晕、以及被亵渎意念冲击后的撕裂感,被这股清凉迅速抚平,带来一种久违的清明!
最后,是那颗乳白色的“养神固元丹”。
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温润平和的暖流,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流淌过刚刚被狂暴药力冲刷过的经脉和识海。它并不霸道,却如同最精密的粘合剂,将墨玉生肌丹带来的磅礴生机和冰魄镇魂丹的清凉镇魂之力完美地调和、稳固下来。干涸枯竭的神魂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股温养的力量,那点微弱的金光变得更加凝实。
三颗丹药下肚,陈默如同经历了一次脱胎换骨!虽然伤势依旧沉重,骨骼还未完全接续,但那股深入骨髓的虚弱和濒死感已被驱散大半!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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