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城在虫海的咆哮中颤抖。
不再是试探性的冲击,而是毁灭的狂潮!无数狰狞的巨虫如同黑色的泥石流,悍不畏死地撞击着、攀爬着粗糙的城墙。虫肢与岩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粘稠的酸液喷溅在石墙上,腾起刺鼻的白烟,腐蚀着古老的血汗结晶。守城战士的怒吼、骨矛断裂的脆响、重物砸落虫群的闷响、以及被拖下城墙的濒死惨嚎,交织成一曲绝望的交响。
“顶住!用火油!砸石头!” 老祭司苍老的声音在城头嘶吼,却瞬间被淹没在虫群的嘶鸣里。一名战士刚将一罐虫油混合物奋力掷下,就被一只飞扑上来的镰刀虫拦腰斩断!鲜血和内脏泼洒在冰冷的石垛上。
混乱、血腥、摇摇欲坠。这就是石墨冲出棚屋时看到的景象。冰冷的麻木感从右肩蔓延至指尖,那条死灰色的手臂如同不属于他的累赘。左手中紧握的星髓,核心一点幽蓝光点微弱地脉动着,仿佛风中残烛。星语者被安置在相对安全的内墙下,依旧昏迷,焦黑的右手触目惊心。
“首领!” 屠石挥舞着重新找来的战锤,如同浴血的怒狮,一锤将一只刚冒头的巨虫砸得脑浆迸裂,“那鬼东西没用!我们被骗了!” 他指向石墨手中的星髓,眼中是愤怒和血丝。
“闭嘴!守城!” 石墨厉喝,声音压过喧嚣。他强压下心中的沉重和手臂的异样,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战场。城墙并非铁板一块。在靠近西侧的一段,抵抗明显薄弱,甚至出现了混乱的推搡!
“蝮蛇!” 岩角也发现了异常,脸色铁青,“那混蛋在搞鬼!”
只见毒爪的余党“蝮蛇”和他纠集的几十人,并未全力抵抗虫群,反而有意无意地堵塞通道,推搡其他战士,甚至暗中对指挥者下黑手!他们显然在等待时机,等待城墙被突破的混乱一刻,或者…等待某种信号!
“石影!” 石墨吼道,“带一队人,盯死蝮蛇!他敢异动,就地格杀!” 内患必须扼杀在摇篮!
“是!” 石影瘦小的身影如同鬼魅,带着几名心腹战士迅速隐入混乱的人群。
就在这时,一声带着哭腔却异常清亮的呼喊穿透了战场的嘈杂:“石墨!石墨!”
是阿狸!
她不顾危险,从内城的方向跌跌撞撞跑来,脸上沾满烟灰,漂亮的兽皮衣被刮破了好几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厚实兽皮和藤条捆扎的包裹。她身后跟着几个同样狼狈却眼神执拗的年轻人,都是平日里在冶炼炉和工匠区帮工的学徒。
“阿狸!危险!回去!” 石墨心头一紧,厉声喝道。战场是绞肉机,她不该在这里!
“不!” 阿狸倔强地冲到石墨面前,气喘吁吁,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你看!我们…我们做了点东西!” 她手忙脚乱地解开兽皮包裹。
包裹里露出的东西,让周围浴血奋战的战士,包括屠石和岩角,都愣了一下。
那是几根手臂粗细、打磨得异常光滑的暗青色金属管!管壁厚实,泛着冷硬的光泽。管身中段被巧妙地箍上了几圈坚韧的兽筋和虫甲片加固。一端是封死的,另一端则开着一个喇叭状的开口。旁边还有几个同样材质、密封严实的金属罐子,以及一捆捆用浸油兽皮包裹的、某种尖锐的金属锥体。
“这是…什么?” 屠石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瓮声瓮气地问。
“是…是‘管子炮’!” 阿狸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语速飞快,“你们下去后,我睡不着!星语者大人的预言,燧手大叔的笔记,还有…还有你以前跟我提过的,那种利用爆炸推动东西的想法…我就想试试!” 她指向那些金属罐,“这里面是我们用最后一点蓝荧矿粉和硫磺、硝石(一种在矿洞深处偶尔能找到的白色结晶体)混合的东西,燧手大叔笔记里提过比例,说很‘暴躁’!这些尖锥是用淬火的硬铁打的!我们把混合粉塞进管子底部压实,再塞进尖锥,然后用火点燃管子后面的小孔…”
她飞快地比划着原理,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那是危急时刻被逼出的潜能。
科技树!原始而粗糙,但却是基于对矿石和能量的理解,在绝望中萌发的第一颗新芽!石墨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瞬间明白了阿狸的意图!利用星髓能量太过遥远和危险,但利用已知的、可控的化学能爆发来推动投射物!
“试过吗?” 石墨的声音低沉而急促,目光灼灼地盯着阿狸。
阿狸用力点头,小脸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涨红:“试过一次小的!在废弃矿洞!声音很大,管子没炸,尖锥…尖锥把三寸厚的虫甲板打穿了!就是…就是管子烫得厉害,有点吓人!”
“好!” 石墨当机立断,左手一把抓起一根最粗壮的金属管,沉甸甸的质感带来一种奇异的力量感。麻木的右臂无法用力,但这不需要!“岩角!带人掩护阿狸她们!在城墙上找坚固的垛口架设!屠石!你力气最大,负责装填和点火!目标——虫群最密集的地方!尤其是那些喷酸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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