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上一片死寂。只有火焰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和风雪在石墙外不甘的呼啸。
猎手们呆呆地看着那在坚固堡垒中稳定燃烧、散发着温暖光明的火焰,又看看那个背对着他们、半跪在火塘边、肩膀因为压抑痛苦而微微颤抖的巨大身影。他口角还残留着黑血,胸腹的伤口在火光下更显狰狞,但他却用这双沾满血污和泥土的巨手,从污秽的诅咒和濒死的余烬中,硬生生地抢回了这生命之火!
一种远比敬畏祖灵石像更加强烈、更加直接、更加充满生机的情绪,如同破土而出的春芽,在所有目睹这一幕的原始人心中疯狂滋长。
**那石墙堡垒中的温暖火焰,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映照出两个字:希望。**
岩山酋长看着那跳动的火焰,又看着秦霄的背影,紧握石斧的手缓缓松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在胸中翻涌。他深吸一口气,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下达了新的命令:
“疤脸,带人清理…骨杖。”他看了一眼污血中的尸体,眼神冰冷,“挖深坑,埋到远离水源和营地的地方。用雪…盖住这片污秽之地。”
“其他人!”岩山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立刻搜集所有能找到的干燥木柴!大的、耐烧的!快!执火者保住了火种,我们要让这火塘…真正地燃起来!燃得旺!燃得久!今晚,我们所有人,守着这火塘!守着我们的命!”
命令打破了沉寂。猎手们如同被注入了新的力量,恐惧和绝望被眼前这实实在在的温暖火光驱散了大半。他们敬畏地看了一眼那个依旧守在火塘边、专注地维持着火焰稳定的巨大身影,然后迅速行动起来,冲向林地边缘,寻找一切可用的燃料。
安安终于挣脱了岩山之前的阻拦,跑到秦霄身边。她不敢触碰他,只是用小手捧起干净的雪,小心翼翼地擦去他嘴角和下巴上的黑血。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声音却异常坚定:“大个子…火…火真好看…”
秦霄没有回应。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维持火塘的稳定上,体内的剧痛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的意志堡垒。但他粗糙的手指,却极其稳定地控制着添柴的节奏。每一次添加,都让堡垒内的火焰更加蓬勃一分。温暖的橘红色光芒,不仅照亮了空地,也仿佛一点点驱散着他体内那两股疯狂冲撞的阴寒毒力。
岩山默默地走到秦霄身边,拿起一根手臂粗的干燥硬木。他没有说话,学着秦霄的样子,小心地将硬木的一端探入石墙堡垒的通风口,让火焰慢慢舔舐、引燃。这是一个无声的认可,一个将守护火种的责任共同承担的象征。
越来越多的干燥木柴被堆放在石墙堡垒周围。猎手们自觉地围拢过来,形成一个松散的、面向外部的防御圈,武器握在手中,警惕地注视着空地外的风雪黑暗。他们的脸上,不再是面对孕母石像裂痕时的绝望恐惧,而是一种守护家园、守护希望的凝重与坚定。
石墙堡垒内,火焰燃烧得越来越旺,越来越稳定。温暖的气息彻底驱散了空地中的寒意和血腥味。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映照着秦霄沉默而坚毅的侧脸,映照着岩山凝重而决然的眼神,映照着安安挂着泪珠却充满希望的小脸,也映照着周围猎手们紧绷却不再迷茫的身影。
孕母石像的裂痕在火光下依旧狰狞,但它的嗡鸣似乎减弱了。骨杖带来的污秽被深埋于雪下。而在这片被风雪包围的空地上,一个由石头、泥土和人类意志共同构筑的堡垒中,新的生命之火——**火塘**,正在熊熊燃烧,宣告着一段神权落幕、人智初耀的篇章,就此点燃。
秦霄的意识在温暖的包裹下渐渐模糊,体内的剧痛似乎也在这稳定燃烧的火光中得到了奇异的安抚。在彻底陷入昏迷前,他脑海中最后闪过的,是那石墙堡垒的结构——**一个可以保存火种、隔绝风雪、控制燃烧的容器**。这个粗糙的原型,如同一个烙印,深深地刻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火,保住了。火塘,诞生了。而围绕着这永恒燃烧的希望之光的漫长守护,才刚刚开始。风雪在石墙外呼啸,如同不甘的挽歌,却再也无法侵入这由智慧与决心筑成的温暖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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