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暖回到酒店房间时,指节还带着雪后的凉意,指尖仿佛仍能感受到雪花落在皮肤上融化的微痒。
她把羽绒服挂在衣架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大衣口袋——那里还装着埃里希临走前塞给她的小盒子。
布料粗糙的边缘摩擦着掌心,像藏着某种未说出口的秘密。
江砚寒正在浴室放热水,哗哗的水声在瓷砖间来回碰撞,像是敲鼓般催促着她的决定。
她终于按捺不住,将盒子捧到书桌上。
檀木盒盖的玉兰花纹路在台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木质纹理清晰可见,与老宅那方丝绸帕子上的绣样分毫不差。
灯光投下的影子在桌面上轻轻晃动,仿佛回忆也跟着苏醒。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一推,盒盖“咔嗒”一声弹开。
最先入目的是磁带,黑色外壳上贴着褪色的便签,蓝墨水写着“最后的真相”,字迹有些晕染,像是被雨水打湿过又风干。
磁带下压着一本皮质笔记本,封皮边缘有些毛边,显然被反复翻阅过。
翻开的一角微微卷起,像是曾被人无数次摩挲、思索。
林知暖的心跳突然加快,胸腔里扑通作响的声音几乎盖过了浴室的水声。
她想起埃里希说“等安全了再打开”,可此刻江砚寒就在几步外的浴室,水珠溅在瓷砖上的声音像在敲鼓,她鬼使神差地拿起磁带,又从背包里翻出随身携带的便携录音机——这是她实习时用来记录客户需求的,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磁带塞进卡槽的瞬间,浴室的水声停了。
江砚寒擦着湿发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怎么不开暖气?手这么凉。”他伸手要拉她,却见她盯着录音机的眼神发直,动作顿了顿,“怎么了?”
“埃里希给的盒子里有这个。”林知暖咽了咽口水,手指悬在播放键上方,声音轻得像风,“标签写着‘最后的真相’。”
江砚寒的呼吸一滞,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他扯过沙发上的毛毯裹住她,自己则半蹲着与她平视:“放吧。”
“滋——”电流杂音后,磁带里传出女人温柔的嗓音,带着点南方口音的软:“周教授,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把那段录音替换成假版本。”
林知暖的手指猛地收紧,毛毯被攥出褶皱,织物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江砚寒的脊背瞬间绷直,水珠顺着后颈滑进衣领,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目光死死钉在录音机上。
“很好,只要砚寒不再追查,我们就安全了。”第二道声音响起时,林知暖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这分明是周教授!
那个总在江砚寒办公室泡茶,说“年轻人要往前看”的周教授,那个拍着她肩膀说“小暖要多照顾砚寒”的周教授!
“咔”的一声脆响。
江砚寒捏着的玻璃杯裂了道细纹,茶水顺着指缝往下淌,温热的液体滴在地毯上,像无声的控诉。
他盯着地毯上的水痕,喉结动了动,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原来当初那段被篡改的证词录音,是他动的手脚。”
林知暖的指甲掐进掌心,隐隐作痛。
她想起上周部门聚餐,周教授特意给江砚寒带了他最爱的碧螺春,说“过去的事就像茶叶渣,泡开了总要倒掉”;想起三个月前江砚寒在书房翻旧资料,周教授推门进来时,他手里那份关键文件突然不翼而飞……
“难怪他总以关心你的名义劝你放下过去。”她声音发颤,“他根本不是长辈的体谅,是怕你查到真相!”
江砚寒突然站起身,西装裤擦过桌角发出刺啦声。
他抓起手机拨出号码,指节泛白:“李经理,立刻联系国内警方,调取周明远教授近七日所有行程记录。”
电话那头传来李经理利落的应和声。
林知暖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忽然想起什么,抓起茶几上的平板快速翻动:“如果他是幕后黑手之一,现在应该急着跑路……”
“叮”的一声,手机在江砚寒掌心震动。
他扫了眼屏幕,瞳孔骤缩。
林知暖凑过去,只见李经理发来的截图上,周明远的名字赫然在列——新加坡航空SQ850航班,今晚23:30起飞,头等舱。
“还有三小时。”江砚寒把手机往桌上一扣,转身去衣柜拿外套,动作干脆得像是剪断一根绷紧的弦。
“我和你一起。”林知暖就要去拿羽绒服,却被他按住肩膀。
“留在酒店。”他低头替她理了理额发,指腹在她耳垂上轻轻一按,温度透过皮肤传进心里,“我让小陈带两个保镖守在门口,你翻完盒子里的东西,等我回来。”
林知暖刚要反驳,却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冷,像暴雨前压城的乌云。
她突然想起老宅地下室那面墙的照片,周明远站在江父身侧,笑得像最亲密的合作伙伴。
“好。”她攥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他腕骨处残留的凉意,“但你要答应我,别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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