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还在下,风卷着雪粒拍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簌簌”响声。
林知暖望着江砚寒整理袖扣的动作——他平时总做得从容优雅,此刻却连袖扣都扣错了位置。
“让他去第三会议室。”江砚寒扯了扯领带,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茶几,带落了半页会议记录。
林知暖弯腰去捡,却在纸页背面看见行极小的字:“陈默持反对意见,已处理。”
她捏着纸页的手在抖。
抬头时,江砚寒已经走到门口,逆光的轮廓像座绷紧的雕塑。
他回头看她,镜片后的目光却比雪还凉:“知暖,过来。”
林知暖把笔记本往怀里拢了拢。
她能感觉到心跳撞着肋骨,一下比一下急。
门内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潮湿的颤:“当年周教授说……说陈工的死是意外……”
“陈工?”林知暖轻声重复。
江砚寒的手指突然扣住她手腕。
他的掌心烫得惊人,像要把她的骨头都烙进他的血肉里:“进去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林知暖看见窗边站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男人,背对着他们,肩膀在发抖。
他听见动静转过身,林知暖这才发现他眼眶通红,左手腕上有道新结的疤,像是刚自残过。
“江总。”男人的声音哑得厉害,“我是陈然,陈默的儿子。”
江砚寒的脚步顿住。
林知暖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她腕间收紧,几乎要掐出印子。
窗外的雪光透进来,照在陈然脸上,他眼底的恨意和恐惧混在一起,像团化不开的雾:“我爸的死,不是意外。”
林知暖的笔记本“啪”地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却在抬头时看见江砚寒的喉结动了动,说出的话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从头说。”
陈然的嘴唇在抖。
他伸手去摸口袋,却摸出张皱巴巴的照片——和林知暖刚才看到的那张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正拽着陈默的衣角笑。
“这是我七岁生日。”陈然的眼泪砸在照片上,“三天后,我爸就被他们……”
门突然被风吹得晃了晃。
林知暖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往江砚寒身边靠了靠。
他的手臂立刻环住她腰,像道发烫的城墙。
“他们说我爸泄露商业机密。”陈然的声音越来越低,“可我在我爸的旧电脑里发现了邮件——他给您父亲发过七封警告信,说实验数据被篡改,会出人命。”他抬头看向江砚寒,“最后一封邮件的时间,是您父亲坠机前两小时。”
江砚寒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
林知暖感觉到他环着自己的手臂在抖,像有座山正压在他肩上。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冰凉,冷得她鼻尖发酸。
“还有这个。”陈然从羽绒服内袋摸出个金属盒,“我爸走前塞给我妈的,说‘如果我出事,就交给江家’。”他把盒子推到桌上,盒盖“咔嗒”弹开,里面躺着枚银色胸针,和江母戴过的那枚珍珠胸针款式一模一样,“我妈说,这是他们定情信物。”
林知暖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记得江砚寒提过,江母出事时唯一留下的遗物就是那枚珍珠胸针,此刻这枚银色的,显然是成对的。
“所以我爸根本不是叛徒。”陈然的眼泪滴在盒盖上,“他是想救所有人,包括您父亲。”
江砚寒突然松开林知暖,踉跄着扶住桌角。
林知暖看见他指节泛白,镜片后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碎裂,像是压了二十年的冰,终于开始融化。
“当年的事故报告。”他的声音在发抖,“我让人封存了所有原始资料,可他们连墙缝里的档案都能藏……”
“因为他们怕。”陈然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怕您查到真相,怕您像您父亲那样,非要把脏东西挖出来晒。”他指节敲了敲桌上的金属盒,“现在我把能给的都给了,剩下的……”
“剩下的我们来查。”林知暖突然开口。
她走到江砚寒身边,握住他冰凉的手,“当年您父亲没做完的事,我们接着做。”
江砚寒转头看她,镜片后的目光烫得惊人。
他抬起手,拇指抹掉她眼角的泪——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哭了。
“好。”他说,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金属,“我们一起。”
陈然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
他抓起桌上的金属盒,塞进江砚寒手里:“我该走了。”他看向林知暖,“如果你们查到什么,记得……”
“等等。”江砚寒叫住他,“你住哪里?需要保护的话——”
“不用。”陈然摇头,他的笑容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我爸等了二十年,我也等了二十年。现在真相要出来了,我得在他们动手前,把该说的都说完。”
他转身要走,林知暖却看见他羽绒服下摆渗出片深色。
她冲过去拉住他:“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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