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心神被玉佩吸引的瞬间,婴儿的小手似乎攥得更紧了点,小嘴吮吸拇指的力道也加重了些,发出更响亮的“吧唧”声,仿佛在宣告对这宝贝的所有权。
玄微回过神来,看着婴儿那毫无防备、甚至带着点满足霸道的睡颜,再看看手中这枚神秘莫测的玉佩,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风雪中捡到个活生生的婴儿已是奇闻,这婴儿还自带如此神异的“暖宝宝”和护身符?
他小心翼翼地将拨开的襁褓重新掩好,将那枚神秘的玉佩连同婴儿的小拳头,一起妥帖地护在温暖的襁褓深处。指尖无意中再次触碰到玉佩,那股温润的暖流仿佛顺着指尖,流入了他的经脉,让他几乎冻僵的四肢百骸都舒服得想要喟叹一声。
“呼……” 玄微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白气,这口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凝成一道长长的白雾。他抱着襁褓站直了身体,目光扫过周遭依旧狂暴的风雪,又低头凝视着臂弯里这个沉甸甸、暖融融的小生命。
风雪更急了,呜咽着扑打在他佝偻的背上,试图夺走最后一丝暖意。玄微下意识地将臂弯里的襁褓搂得更紧了些,用自己的身体为这小东西挡住侧面袭来的寒风。婴儿温热的呼吸隔着襁褓布料,均匀地拂在他的手臂上,带来一丝奇异的熨帖。那股从玉佩传递过来的、源源不绝的暖意,不仅护着婴儿,似乎也悄然驱散了他体内盘踞的酷寒,连冻得发麻的脚趾都似乎有了点知觉。
“啧啧,小东西,命挺硬啊。” 玄微低声咕哝了一句,声音在风雪的咆哮中显得模糊不清,却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和。他掂量了一下怀里的分量,沉甸甸的,像揣了个小火炉。“就这么把你扔在这鬼地方喂狼?啧,造孽,真造孽……”
他最后瞥了一眼那黑色山岩下已然空荡的“净土”,风雪正迅速吞噬着那最后一点痕迹。不再犹豫,玄微紧了紧背上那个装着可怜草药的破药篓,将宽大的、沾满雪沫的旧道袍前襟用力扯开,小心翼翼地将襁褓整个裹了进去,再用腰带在外面牢牢扎紧,确保风雪不会灌入。小家伙似乎被这动作打扰了,在道袍里不满地扭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的哼唧,很快又被暖意包围,继续沉沉睡去。
玄微用冻得通红的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冰渣子,辨了辨方向——自然是回清虚观。寻什么冰魄草?老五那丫头片子爱急就急去吧!现在他怀里揣着的,可是个比冰魄草稀罕一万倍的活宝贝!
他重新迈开步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跋涉。风雪依旧猛烈,每一步都重若千钧。但这一次,怀里那团小小的、持续散发着惊人暖意的分量,像一颗落入冰湖的石子,在他沉寂的心底漾开了一圈圈温热的涟漪。这暖意不仅驱散了身体的严寒,似乎连灵魂深处某个尘封已久的角落,也被悄然照亮、熨帖。
“哼,老头子我清静了一辈子,临了临了,倒要给你这小东西当牛做马了?” 他一边艰难地在深雪中跋涉,一边忍不住对着怀里那团鼓囊囊的“包袱”絮叨,语气却全无平日的刻薄,反而透着一丝认命的无奈,甚至还有那么点……新鲜感?“瞅你这没心没肺的睡相,倒是个有福的。行吧,算你命不该绝,遇上了道爷我。以后是福是祸,是哭是闹,可都别怨我!”
狂风卷着雪粒子,劈头盖脸地抽打过来。玄微下意识地侧过身,用自己的肩膀和宽大的袖子为怀里的襁褓挡住最猛烈的冲击。冰冷的雪沫子钻进他的后颈,冻得他一哆嗦,他却只是把怀里的“小火炉”搂得更紧了些。
风雪呜咽,山林咆哮。苍老的身影抱着一个不合时宜的温暖襁褓,在昆仑墟无情的白色炼狱里,一步一个脚印,顽强地向着山峦深处,那个被唤作“家”的、小小的清虚观挪去。道袍里,熟睡的婴儿偶尔发出一两声梦呓般的咕哝,小拳头在襁褓深处无意识地握紧,那枚紧贴着他胸口的玄墨玉佩,在无人可见的黑暗与温暖中,流淌的微光似乎更加温润、稳定了几分。
玄微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回程的雪坡上,每一步都比来时更加沉重。风雪像无数冰冷的鞭子抽打着他裸露的皮肤,寒意如同跗骨之蛆,顽强地试图重新钻透那层被怀中暖意暂时驱散的屏障。他佝偻着背,道袍的前襟被襁褓撑得鼓鼓囊囊,像揣着一个不容有失的秘密火种。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狂暴的风雪幕布中,终于隐约透出一点微弱却温暖的橘黄色光晕,如同迷途航船在惊涛骇浪中望见了灯塔。那光晕来自一处倚着山壁建造的、略显破败的道观——清虚观。几间瓦房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低矮的土墙几乎要被掩埋,只有那扇虚掩的、糊着厚厚棉纸的木门缝隙里,透出的灯光昭示着这里尚有人烟。
玄微精神一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上最后一段斜坡,踉跄着扑到观门前。他腾出一只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用力拍打着门板,声音嘶哑地喊道:“开门!快开门!冻死道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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