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支他们从没见过的战车方阵,镶蓝旗后翼甲喇额真孟垣不愿承受两面夹击的局面,于是他将剩下的五百余人调头朝着整军向他们稳步走来的浙军,并发起了决死冲锋。
这支援军的长官是戚金,他发现了朝他们冲来的女真人,于是他下令大军停止行军。很快,率先停下脚步的是战车兵。
浙军的战车可不是春秋战国时期的那种通过战马来动的多人战车。浙军的战车是由戚继光独创的。他的战车设计灵感来源于俞大猷的正厢车,即防御屏障在前的战车。这种战车两侧有八面可折叠的屏风,平日放在车辕上,作战时竖起于一边车轮之后作为掩体使用。每一辆战车携带两门“佛朗机”轻炮,这种炮以青铜或铸铁铸成,射程可达数百步。
在一千名战车兵的努力下,当女真人冲近至车阵三百步时,五十辆战车已经在大军前组成了一个并排方阵,而两千名火枪手则排起了五队方阵,躲在了战车身后。而战车兵已经做好了发射的准备,只等将官的号令。
对于自己面前再度出现一个看上去比长矛阵更加牢固的车阵,孟垣目露凶光,女真人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轻言失败的字眼。他不准备分散兵力了,他带着五百人直愣愣的冲向了战车。
戚金发现这伙女真人非常耿直,当他们跑到战车阵前一百步时,战车上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上百门火炮同时开火,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响彻云霄。伴随着一声声震人心魄的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硝烟弥漫,整个战场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与恐慌之中。
只见那些不幸处于炮火覆盖范围内的女真人,有的当场被实心弹击中直接身死,有的则被弹起的炮弹砸中,倒在了血泊中痛苦哀嚎;有的则被滚来的炮弹带走了一条腿。总之,只要是被炮弹挨到边,非死即伤。
而侥幸躲过第一轮炮击的孟垣,此时早已吓得面色苍白。他拼命的压低身体,希望能够借此减少被炮弹击中的几率。
但命运似乎并不眷顾他,就在他周围,接连不断地传来阵阵爆炸声。其中一发炮弹更是极其不巧地落在了他的正前方的泥土地上,随后弹起砸中了他。刹那间,他那雄壮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推着上了天,冲击力消失之后,他的身体从高空中狠狠砸向地面,重重地摔在地上。
还未等孟垣来得及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他便感觉到后脑勺猛地一疼,仿佛被一只千斤重锤狠狠砸中。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犹如一个熟透的西瓜骤然爆裂开来,真孟垣的脑袋瞬间炸开,红白相间的脑浆四处飞溅。他那原本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戛然而止,惨死在浙军车阵之前。原来,又有一发炮弹击中了他的脑袋。
孟垣的惨死,并没有让女真人停下脚步,他们更加奋力的奔跑,想以更快的速度通过火炮覆盖的范围。
让他们庆幸的是,火炮装填需要时间,而他们趁着这个空隙,悄然抵近到车阵八十步的距离,奔跑中的他们从背后拿出弓箭,准备跑到射程范围时抵近朝明军发射箭矢,但一阵猛烈的火铳声整齐划一的在他们眼前响起,让他们措手不及。
侥幸未被击中的女真人刚弯腰以躲避子弹时,又是一阵火铳声响起。
七十步!一阵火铳声响起!
六十步!又是一阵火铳声响起!
当他们起身准备射箭时,还是一阵火铳声响起!
被子弹击中落马死去的女真人,脑中最后的念头是:不到三十步的距离,怎么明军发出了四轮射击?而且,八十步开始射击,什么时候明军的火铳有了如此威力?这特么的不合常理啊。
等火绳枪的硝烟散去的时候,浙军车阵前已经没有一个活物能直挺挺的站立在他们面前。
自此,镶蓝旗后翼甲喇额真孟垣及其麾下五百女真人全军覆没,而浙军先头部队以零伤亡的代价终于接近了土司方阵的后卫,而戚金向还在南岸的将领下达了迅速过河的死命令,他知道,只有援军集体过河,方可挡住女真人的攻势。
等浙军车阵刚抵近土司方阵的后卫方阵时,浩浩荡荡的女真骑兵阵营已然出现在了土司方阵正前方。
镶蓝旗旗主阿敏率领着他两千五百名精锐披甲骑兵,以及有着努尔哈赤身边五大柱石之称的固山额真钮祜禄·额亦都率领的女真精锐中的精锐——四千名披甲骑兵与三千名披甲步兵。
而在他们身前的是,四贝勒皇太极麾下的正白旗二百辆盾车和八百名车兵。
女真一万精锐骑兵VS大明一万精锐步兵之间的交锋即将开始。
女真部队的前线总指挥是固山额真钮祜禄·额亦都,大明部队的总指挥是援辽总兵戚金。
额亦都可是号称后金汗国五大柱石之一,战场经验丰富的他并没有给明军喘息的机会,他大手一挥,正白旗盾车兵就开始推着笨重的盾车朝着土司军的长枪兵方阵行去,他们身后数百步则是阿敏统帅的镶蓝旗骑兵部队,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上,他们在等待盾车兵能冲散长枪方阵,到那个时候,就是他们开始冲锋的时刻。
另一边,额亦都令手下的甲喇额真多内、扬善分别领骑兵一千在方阵的左右翼骚扰方阵,使其不能全力支援正面方阵。他又命令另一个甲喇额真霸奇图领兵两千骑兵朝着北岸浮桥而去,他的任务是摧毁浮桥,意图以此来隔绝南北岸之间的联系。
老谋深算的额亦都已经发现,援军中那三万辽东骑兵是历次来他们熟悉的辽东本土将士,所以,他并没将这数万骑兵放在眼里。
他知道,只要消灭了杵在他们面前的这上万步军,后面的数万骑兵必然不攻自破,而沈阳城必定会因为援军的全军覆没而被他们轻易拿下。
因为几个时辰的苦战,明眼人都已经发现,这长矛方阵已经非常疲惫,而沈阳城城门依旧紧闭。在他眼里,熊廷弼也就是个只懂纸上谈兵的读书人,哪懂得什么征战之道呢。
老将戚金发现敌军的动态,他果断的下令,所有土司军调头后撤,在浙军身后重新结阵,在有限的时间里,吃饭喝水补充体力。而浙军冲在前面,组建一个以浙军车阵为前军翼的方阵。
当正白旗二百辆盾车行进到车载佛朗机炮的射程范围时,总指挥戚金果断下达了开炮的命令,大明与后金两国之精锐中的精锐首次交锋正式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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