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陆逊的声音,如同清泉击石,瞬间打破了庐江太守府内令人窒息的绝望。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个身形单薄、面容稚嫩的青衣少年身上,充满了惊愕、怀疑,甚至毫不掩饰的嘲讽。
“黄口小儿,也敢妄言军国大事?”
“毛都没长齐,懂得什么退敌之策?胡闹!”
“此乃生死存亡之际,岂容儿戏!速速退下!”
几个惊魂未定的官员忍不住低声呵斥,语气中满是焦躁和不耐。
太史慈眉头紧锁,虎目审视着门口的陆逊,并未立刻呵斥,但眼神中也充满了不信任。十万江东精锐压境,军神周瑜亲临,此等绝境,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能有何作为?
唯有刘晔。
他苍白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却骤然亮起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他死死盯着门口的少年陆逊,仿佛要穿透那稚嫩的外表,看进他的灵魂深处!怀中那沉寂冰冷的玉玺,在陆逊开口的瞬间,竟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无尽推演与洞察气息的冰凉意念,如同细微的电流,瞬间掠过刘晔的识海!
这感觉……虽然微弱,却与郭嘉残魂的冰冷推演,有着某种本质的相似!是错觉?还是……
刘晔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和识海的剧痛,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他进来。”
声音不高,却让满堂的嘈杂瞬间平息。官员们面面相觑,虽仍有不满,却不敢再出声阻拦。
陆逊挺直了小小的身板,迈步走进肃杀的大堂。他步履沉稳,面对满堂质疑的目光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恐慌,竟无丝毫怯场。他走到堂下,对着刘晔深深一揖,姿态从容:“小子吴郡陆逊,拜见刘使君。”
“你有何策?” 刘晔开门见山,目光灼灼。
陆逊抬起头,清澈的眼眸直视刘晔,声音清晰而条理分明:“小子以为,周公瑾挟十万之众汹汹而来,其势正盛,其意在于速战速决,以雷霆之势踏平庐江,震慑四方。然,其军亦有短处!”
他伸出两根手指,语速不急不缓:“其一,十万大军,多为新附之众,人心未定,号令难齐。其二,周瑜此人,心高气傲,用兵以正合,以奇胜。其初至,必先探我虚实,以堂皇之师碾压,不屑行诡诈偷袭之举。”
“故,小子斗胆献‘疑兵之计’!” 陆逊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自信,“请主公即刻下令,尽开庐江所有城门!拆除吊桥!城头守军,只留少数老弱,偃旗息鼓!城中街道,遣百姓如常行走,但暗中将府库重弩、旌旗、金鼓,密布于城头女墙之后!再遣水性精熟死士数十,潜于城外芦苇水荡之中,入夜则摇旗呐喊,点火鼓噪,制造大军埋伏之假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堂上众人惊疑不定的脸,最后落回刘晔身上,掷地有声:“周瑜多疑,见我城门洞开,守备空虚,必疑有诈!其骄矜之心,必不肯轻易涉险。其大军远来,利在速战,若被我疑兵拖延,锐气一挫,加之新附之众见主帅迟疑,必生惶恐!如此,可为我庐江赢得至少三日喘息之机!三日之内,加固城防,整饬军备,安定人心,再图良策!”
话音落下,大堂内一片死寂。
“开……开城门?拆吊桥?这……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一个官员失声叫道,脸都白了。
“黄口小儿,信口雌黄!此计若败,庐江立成齑粉!” 另一个将领更是怒目而视。
太史慈也眉头紧锁,看向刘晔:“主公,此计……太过行险!” 他虽勇猛,也深知空城计的凶险。
刘晔沉默着。他死死盯着陆逊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感受着怀中玉玺那微弱却持续的搏动,以及识海中那一丝若有若无、与郭嘉残魂同源的冰冷推演气息在陆逊话语中隐隐流转。这稚童之言,竟暗合兵法虚实之道!虽稚嫩,却直指周瑜性格与江东军此刻的弱点!
“疑兵……” 刘晔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极其冷冽、近乎疯狂的笑意,“好!就依伯言之计!”
“主公!” 众人惊呼。
“太史慈!” 刘晔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电,不容置疑,“即刻依陆逊所言布置!城门洞开,吊桥拆除!城头守军,只留老弱!府库重弩旌旗,尽数藏于女墙之后!另,挑选水性精熟、胆大心细之士五十人,携引火之物、铜锣号角,潜入城外东南芦苇荡!入夜则摇旗呐喊,点火鼓噪!声势越大越好!”
“末将……遵命!” 太史慈看着刘晔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不再犹豫,抱拳领命,转身大步流星而去,铠甲铿锵作响。
“其余人等!” 刘晔冰冷的目光扫过堂下官员,“各司其职!安抚百姓!胆敢散布谣言、扰乱人心者——斩!”
冰冷的“斩”字,如同寒冰利刃,瞬间冻结了所有的质疑和骚动。官员们看着刘晔那苍白却杀气凛然的脸,再不敢多言,纷纷领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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