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铜雀台。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白日里弥漫全城的药味和恐慌,在黑夜的掩盖下,发酵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昔日灯火通明的宫苑,如今只有零星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如同鬼火。巡逻的侍卫明显减少,脚步声也透着疲惫和惊惶,咳嗽声不时从阴影中传来。
两道几乎融入夜色的身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行在铜雀台复杂的廊庑殿阁之间。正是刘晔与黄承彦。两人皆身着夜行衣,面罩黑巾,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刘晔怀中贴身藏着那枚裂纹遍布的玉玺,温养在黄承彦特制的蕴灵囊中,隔绝大部分气息,但靠近地宫时,玉玺的悸动仍清晰地传递到他心头,与地底深处某个磅礴的存在隐隐呼应,同时也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黄承彦手持一个古朴的罗盘,指针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荧光,不断调整着方向。他另一只手不时掐算,避开明哨和暗藏的机关触发点。他的动作精准而老辣,显然对奇门遁甲、机关消息之术造诣极深。
“左三,坎位,七步后停,有翻板。”黄承彦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
刘晔依言而行,落脚无声。果然,前方看似平整的地砖,在他踏过之后,传来极其细微的机括复位声。
“前方廊柱,离三震七,有悬刃。”黄承彦再次提醒。
刘晔侧身,几乎是贴着冰冷的廊柱滑过,头顶上方,几道微不可察的寒光一闪而逝。
依靠着陆逊用生命绘制(刘晔通过玉玺在靠近地牢时微弱感应到并“读取”了地面残留信息)、黄承彦的奇门造诣和玉玺对冀州鼎的微弱感应,两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数道致命的明暗机关和巡逻队,终于抵达了通往地宫深处的门户——一座隐藏在假山瀑布后的厚重青铜巨门。门上雕刻着繁复的星图与瑞兽,散发着古老沧桑的气息。
“就是这里了。‘九宫璇玑廊’的入口。”黄承彦神色凝重,“此门需以特定星位对应之力方可开启。强行破门,必触发毁灭机关。”
刘晔凝神,沟通怀中玉玺。玉玺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悸动,其上黯淡的玄黄之气丝丝缕缕溢出,在刘晔精神引导下,缓缓注入青铜巨门上的几处关键星位。
嗡…
低沉的机括转动声响起,沉重的青铜巨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幽深不知尽头的甬道。一股阴冷、陈旧、混杂着淡淡血腥和金属锈蚀的气味扑面而来。
两人闪身而入,青铜门在身后缓缓闭合。甬道内一片漆黑,只有黄承彦罗盘上的微光和玉玺散发的极其微弱的光晕提供照明。脚下是光滑冰冷的石阶,墙壁上刻满了难以理解的符文和图腾。空气仿佛凝固,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小心,真正的杀局,开始了。”黄承彦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警惕。
甬道并非笔直,而是按照九宫格局不断转折。每过一段,就会出现一个岔路口。黄承彦依靠罗盘推演,刘晔则凭借玉玺对冀州鼎越来越强的牵引感来辨别方向。然而,平静之下是致命的危机!
刚走过第三个岔口,两侧墙壁毫无征兆地喷射出密集的毒针!无声无息,快如闪电!
“退!”黄承彦低喝,猛地将刘晔向后一拉,同时袖袍一挥,数枚铜钱激射而出,精准地打在几处墙砖上。喷射的毒针戛然而止。
“好险!是‘含沙射影’!”黄承彦额头见汗。
又行至一处看似宽敞的厅堂,地面铺着巨大的阴阳鱼图案。黄承彦示意刘晔踏阳位而行。刚走到中心,脚下石板猛地一沉!
“糟了!重量触发!”黄承彦脸色大变。
轰隆隆!头顶传来巨石滚动的声音!数块千斤巨石轰然砸落!同时,四周墙壁洞开,射出无数淬毒的弩箭!
“玉玺!”刘晔亡魂皆冒,下意识地全力催动怀中玉玺!
嗡!
玉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尽管依旧黯淡),一道薄薄的玄黄气罩瞬间撑开,将两人护在其中!
砰!砰!砰!
巨石狠狠砸在气罩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气罩剧烈波动,裂纹肉眼可见地蔓延!毒弩射在气罩上,纷纷被弹开!刘晔如遭重击,脸色瞬间惨白,一口鲜血喷出!玉玺传来的反噬之力几乎将他撕裂!
“走!”黄承彦抓住刘晔手臂,看准巨石砸落间隙,如同游鱼般从缝隙中冲出!身后,巨石轰然落地,将原地彻底封死!
两人狼狈不堪,刘晔更是受了内伤。玉玺的光芒又黯淡了一分,裂纹似乎更深了。但他们不敢停留,冀州鼎的牵引感越来越强!
终于,在经历了数重生死考验后,他们冲出了漫长的“九宫璇玑廊”,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天星锁龙台!
这是一座宏伟得令人窒息的地下殿堂。穹顶镶嵌着无数夜明珠和宝石,模拟着浩瀚的星空,星辰按照特定的轨迹缓缓运行(显然是精妙的机关)。大殿中央,九根雕刻着蟠龙的金色巨柱,按照某种玄奥的阵法排列,共同拱卫着中央一座高台。高台之上,一尊造型古朴、厚重无比、散发着苍茫洪荒气息的巨大青铜鼎,静静矗立!鼎身刻满山川地理、鸟兽虫鱼,正是九鼎之一——冀州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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