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关以西,败兵如潮。
西凉铁骑的溃败,如同被巨石砸碎的冰面,裂痕迅速蔓延,最终演变成一场席卷整个战场的雪崩。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又被关内营啸和主帅遇刺(马超认定庞德行刺)的恐慌所笼罩,这支曾经纵横西北的虎狼之师,此刻只剩下仓皇逃命的本能。铁蹄践踏着倒地的同袍,丢弃的旌旗、兵器、粮袋铺满了撤退的道路,在荆襄守军震天的喊杀声中,如同被驱赶的羊群,朝着陇山深处的崎岖谷道亡命奔逃。
黄忠岂能放过这痛打落水狗的天赐良机?老将军虽已力战多时,须发皆被血汗浸透,但此刻精神亢奋,如同出闸猛虎!他率领着养精蓄锐多时的预备队和城内能战的士卒,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入溃败的西凉军尾部!凤嘴刀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他麾下的荆襄健儿,憋了数日的恶气此刻尽情宣泄,刀劈枪刺,箭矢如雨,将殿后的西凉兵一层层剥开、碾碎!
“降者不杀!”
“弃械者免死!”
招降的吼声在血腥的战场上回荡。许多绝望的西凉步卒,眼见逃生无望,纷纷丢下兵器,跪地投降。但更多的骑兵,尤其是马超最核心的“西凉铁鹞子”,依旧簇拥着他们惊魂未定的少将军,凭借着马快,在狭窄的山谷中亡命冲撞,试图杀出一条血路。他们用刀背猛抽马臀,甚至不惜将挡路的溃兵直接撞开、踏倒,只为争得一线生机。
混乱的溃兵洪流中,一道浑身浴血的身影格外醒目。庞德!他肩头和大腿上的箭伤还在汩汩冒血,剧烈的疼痛和失血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单手死死攥着镔铁长枪,另一只手拼命勒住因受伤而暴躁不安的战马,在混乱的人潮马流中艰难地维持着方向。马超那“格杀勿论”的命令如同跗骨之蛆,身后是紧追不舍、红着眼睛要将他碎尸万段的铁鹞子!身前是慌不择路、互相践踏的溃兵!他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被彻底吞噬。
“庞令明!纳命来!” 一名铁鹞子百夫长面目狰狞,拍马挺枪,从斜刺里狠狠捅向庞德的后心!枪尖带着凄厉的风声!
庞德虎目怒睁,凭借千锤百炼的战场本能,猛地一拧身!镔铁长枪如同毒龙摆尾,后发先至,“铛”的一声巨响,精准地格开致命一刺!巨大的反震力让他伤口崩裂,眼前金星乱冒!但他也借着这股力道,狠狠一夹马腹,受伤的战马吃痛,嘶鸣着向前猛蹿,暂时甩开了追兵!
然而,前方并非生路!溃逃的大队人马涌向的是一条相对宽阔的主谷道,但庞德为了躲避追杀,慌不择路之下,竟被溃兵裹挟着冲入了一条狭窄的岔道!这条岔道越走越险,两侧山崖陡峭如削,怪石嶙峋,道路崎岖难行,仅容两马并行!
更要命的是,岔道的尽头,赫然是一处断崖!深不见底的山涧下传来湍急水流的轰鸣!
“死路!”庞德心头一沉,勒马急停!身后,追兵的马蹄声和喊杀声已近在咫尺!那铁鹞子百夫长带着七八名悍卒,狞笑着封死了退路!
“庞德!你背叛少将军,刺杀主上,罪该万死!还不下马受缚!”百夫长挺枪厉喝,眼中杀机毕露。
“放屁!老子是被陷害的!”庞德怒吼,鲜血顺着铠甲缝隙不断滴落,染红了脚下的碎石。他环顾四周,绝壁深涧,退无可退!一股悲愤绝望的怒火直冲顶门!他庞令明一生忠义,竟落得如此下场?!
“杀!”铁鹞子们不再废话,数杆长枪如同毒蛇出洞,带着致命的寒光,从不同角度刺向庞德周身要害!狭窄的地形让他避无可避!
“啊——!”庞德发出困兽般的咆哮,镔铁长枪舞动如轮,拼命格挡!金铁交鸣之声爆豆般响起!他武艺超群,硬是在方寸之地挡住了第一波攒刺!但腿上箭伤剧痛,动作稍滞,一杆长枪趁机突破防御,狠狠刺入他肋下!
“呃!”庞德剧痛钻心,身体猛地一晃!战马也因他的失衡而惊嘶人立!
就在这重心不稳、空门大露的致命瞬间!
“嗖!嗖!嗖!”
三道乌光,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上方一处极隐蔽的石缝中射出!速度快得超越了人眼的捕捉!角度刁钻至极!
噗!噗!噗!
三声极其轻微的闷响!
正在全力进攻、眼看就要将庞德乱枪刺死的三名铁鹞子精锐,身体猛地一僵!咽喉、后心等要害处,赫然多了一个细小的血洞!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麻袋,直挺挺地从马上栽了下去!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剩下的铁鹞子,包括那名百夫长,都骇然停手,惊恐地望向乌光射出的方向!
庞德也愣住了,肋下的剧痛都仿佛暂时忘却。他顺着方向看去,那处石缝深不见底,只有冰冷的岩石,根本不见人影!
是谁?!
是敌?是友?!
为何救他?又为何用如此阴毒隐秘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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