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婉拒了苏母让他躺着休息的提议,坚持力所能及地参与一些农活。坐在小马扎上,帮苏母剥着刚从地里摘回来的、带着泥土清香的毛豆。手指的动作不快,却有种久违的专注和踏实。陪着苏父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下象棋。苏父棋风稳健扎实,林默则心思缜密,两人杀得有来有回,棋盘上的金戈铁马,是此刻最“激烈”的战场。夕阳的金辉洒在棋盘上,映照着苏父思考时微微皱起的眉头和林默沉静专注的侧脸。
晚饭是苏母拿手的红烧肉和清炒时蔬。林默帮着在灶下添柴,看着跳跃的橘红色火焰映照着苏母忙碌而满足的身影,听着锅里食材发出的“滋滋”声响和弥漫开的浓郁香气,一种极其平凡的幸福感,如同温热的泉水,浸润着他疲惫而伤痕累累的心。
席间,苏父抿了一口自家酿的米酒,看着林默,语气平缓却带着力量:“小默啊,在外面闯荡,不容易。遇到难处是常事。但记住,凡事量力而行。别硬撑,别把自己逼到绝路上。家里…不求你大富大贵,只盼着你们平平安安,隔三差五能回来看看,吃顿热乎饭。”他拍了拍林默的肩膀,那粗糙而温暖的手掌,传递着无声的信任与支持。
苏母也连连点头:“就是!身体是自个儿的本钱!你看你这次回来瘦的!多吃点!晚晴你也多吃!”说着,又给林默碗里夹了一大块油亮诱人的红烧肉。
林默默默吃着碗里的饭菜,那朴实的味道直抵心底最深处。昆仑神殿的悲壮冰封,沈家护卫的血染冰原,“玄学会”的步步紧逼…这一切的沉重,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坚实的落点。他所经历的一切凶险,所承受的一切伤痛,所追求的守护,不就是为了眼前这样的平凡温暖,能够长久地延续下去吗?
夜深人静。林默被安排住在苏晚晴出嫁前的闺房隔壁一间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客房。窗外虫鸣唧唧,月光如水银般流淌进屋内,宁静祥和。
他盘膝坐在床上,并未进行剧烈的修炼,只是按照西王母指引的法门,进行着最基础的“心力锤炼”——放空思绪,观想识海中那缓缓旋转的伏羲八卦虚影,感受着其演绎天地生灭、阴阳流转的至理。每一次心神沉浸其中,都带来精神上的细微淬炼,虽然缓慢,却如同溪流冲刷卵石,日积月累,终见成效。
就在他心神沉静,物我两忘之际,异变突生!
贴胸收藏在衣物内袋里的那块古老龟甲,毫无征兆地变得温热起来!这温热并非灼烫,而是一种极其温和、如同春日暖阳般的舒适感,瞬间驱散了秋夜的微凉,流遍全身!
林默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这块在青禾镇阁楼发现、引他踏上伏羲传承之路的龟甲,除了最初传承时有过异动,后来一直沉寂如同凡物。此刻,竟在他体内初步调和阴阳、心神宁静的状态下,首次主动产生了反应!
他小心翼翼地将龟甲取出,置于掌心。
月光下,原本布满污垢、毫不起眼的龟甲,此刻表面那些古老、奇特的纹路,正散发着一种极其柔和、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的乳白色微光!这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苍茫气息。
更让林默心神震动的是,当这微光亮起时,他体内那初步驯服的昆仑寒气与地火玉髓之力,竟如同受到了某种安抚和引导,流转的速度变得更加平稳、和谐!经脉中隐隐的刺痛感,也在这微光的照耀下,减弱了许多!
不仅如此!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意念,透过龟甲与掌心接触的地方,直接传递到林默的识海之中!
这意念并非语言,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情绪和模糊的指向:
安抚:如同慈母的手轻抚过疲惫孩子的额头,带着无尽的包容与慰藉,抚平他精神深处因反噬和战斗留下的细微裂痕。
指引:意念中夹杂着一丝极其模糊、却带着强烈“地脉”气息的指向感!那感觉指向西南方向,非常遥远!伴随着这指向感,还有几个极其破碎、一闪而逝的画面碎片:一片郁郁葱葱、但地气隐现淤塞枯败的巨大原始森林;一条浑浊不堪、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宽阔河流;以及…一座形状奇特、如同卧牛饮水般的山峰轮廓!
这安抚与指引的意念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持续了数息,龟甲表面的微光便缓缓收敛,重新变得古朴沉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林默的心脏,却在胸腔内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紧紧握住手中恢复平静的龟甲,感受着那残留的、令人心安的温润感,以及体内力量流转间那明显顺畅了一丝的和谐感。
这不是幻觉!
这块龟甲,绝不仅仅是开启传承的钥匙!它自身就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能够在他调和阴阳的关键时刻提供安抚与辅助!甚至…能感应到遥远之地受损的地脉,并给出模糊的指引?
西南方向…原始森林…污浊大河…卧牛山…
林默的呼吸微微急促。西王母的馈赠和伏羲传承都明确告诉他,修复地脉是使命,也是提升力量的关键途径。他正愁不知该从何处着手,龟甲竟在此时给出了线索!
“原来…你的作用远不止于此。”林默摩挲着龟甲上那些玄奥的纹路,眼神变得无比深邃。这块伴随他踏上这条不凡之路的古老之物,其重要性,在他心中瞬间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小心翼翼地将龟甲重新贴身收好,那温润的感觉透过衣物传来,仿佛一颗定心石。窗外的月光依旧宁静,虫鸣依旧清晰。但林默的心境,却已不同。亲情的港湾抚慰了他的创伤,而这块古老的龟甲,则为他指明了下一个需要守护的目标,也为他注入了新的、探索未知的力量与决心。
前路漫漫,守护的责任与力量的道路,都在这平凡的乡村夜晚,悄然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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