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觥筹交错之际,那台老式座机突然炸响。小张接起电话后竟像被施了定身法,话筒在手里微微发抖。严爷爷骂咧咧地夺过电话:"哪个不长眼的挑饭点打..."话音未落,他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攥紧了听筒。
满桌筷子悬在半空。张阿姨端着的醋溜白菜忘了放下,汤汁滴在绣花鞋上。
"好。"严爷爷最终只吐出这一个字,挂电话的声音震得话机跳了跳。小张急得直搓手:"真是嘉德那边?"严爷爷缓缓点头,胡须上沾着的饭粒跟着颤:"赵家小子...把我送他的《松鹤延年》拍了275万。"
我猛地想起那个被遗忘的档案袋。冲进院子时惊起了枣树上的麻雀,车后座那个牛皮纸袋静静躺着,火漆印在月光下像团凝固的血。
"给您!"我气喘吁吁递上档案袋。严爷爷撕开封口时,拍卖图录滑落在地,封面正是那座木雕的特写。底下还露出张支票复印件,金额栏的"2"字后面跟着一长串令人眩晕的零。
"畜生!"严爷爷突然将图录摔向饭桌,震得碗碟叮当乱响。那张支票复印件飘到赵明远脚边,他弯腰去捡时,后颈暴出清晰的青筋。齐司礼的手悄悄按在他背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档案袋最底下还藏着封信。严爷爷抖开信纸,赵父的字迹龙飞凤舞:"...拍卖款已成立传统工艺基金会,烦请您任名誉会长..."老爷子的骂声戛然而止,老花镜片上突然蒙了层雾气。
柳嫂战战兢兢递来热毛巾,却见严爷爷把信纸按在胸口,转头对西厢房喊:"小张!去把地窖里那坛二十年的花雕刨出来!"他红着眼圈瞪向众人,"看什么看?老子高兴不行吗?"
夜风穿堂而过,支票复印件在桌上轻轻翻了个身。月光正好照在签名栏上,那里除了赵父的名字,还有一行小字:"基金首展:严嵩木雕艺术回顾展"。
严老爷子把那沓文件拍在齐司礼面前时,泛黄的宣纸边缘还沾着两点油渍。"你们爷俩商量着办,"老爷子抿了口酒,喉结滚动着吞下所有情绪,"我这把老骨头,随你们摆弄。"
酒坛子见底时,窗外的日头已经西斜。张阿姨的孙子蹲在门槛上玩手机,不时朝屋里张望——他得负责把这群醉醺醺的大人挨个送回去。赵明远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锁骨泛着醺然的红;齐司礼则用掌心贴着冰凉的青瓷碗,试图给发烫的脸降温。
我抢过最后半杯花雕一饮而尽,酒精在血管里烧出条灼热的河。身体摇晃得像风中的芦苇,脑子却清醒得可怕,甚至能数清齐司礼睫毛投在脸颊上的阴影有几根。
夜里十一点,我抱着枕头撞开赵明远的房门。两人正靠在床头看同一台平板,荧蓝的光映出他们骤然僵住的轮廓。"今晚我睡这儿,"我把枕头狠狠砸在两人中间,"就这儿。"
赵明远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默默往墙边挪了半尺。齐司礼把平板锁屏,轻轻叹了口气。我们三个像拙劣的三明治馅料般并排躺着,中间那道缝隙足够再塞进两个枕头。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上划出银色的分界线。我故意把腿横跨在两人之间,冰凉的脚背贴到赵明远的小腿,他触电般缩了缩,却没躲开。齐司礼突然支起身子,越过我够到床头柜上的水杯——他的睡衣下摆扫过我鼻尖,带着熟悉的檀香。
"喝水吗?"他问得自然,好像我们只是寻常的兄妹夜谈。我摇摇头,把脸埋进带着阳光味的被褥里。黑暗中响起细微的布料摩擦声,是赵明远在偷偷握住齐司礼越过我头顶的手。被我发现,我强行分开他们的手,然后瞪着他们,不许他们再碰到。只能抱着我。
院外传来张阿姨孙子发动摩托车的声音,引擎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我盯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突然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横在父母中间,非要当那条银河。只是如今,我成了那个多余的人。
喜欢前夫们,抉择吧请大家收藏:(www.20xs.org)前夫们,抉择吧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