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五,范阳城飘着细雪。
孙思邈的白须结满冰霜,枯瘦的身形贴着节度使府飞檐的阴影移动。他足尖点在屋瓦积雪上,竟未发出半点声响——这是道门"踏雪无痕"的轻功,百年来从未示人。
府内灯火通明,安禄山粗犷的笑声穿透窗纸:"......届时长安城内应一起,玄宗老儿的人头......"
老道瞳孔骤缩,耳廓微动。突然察觉不对——这谈话声太规整了,每个字的间隔分毫不差,像在念戏文!
"咻!"
三支弩箭破空而来,箭簇泛着幽蓝。孙思邈仰面折腰,箭矢擦着鼻尖掠过,带起的风刮得他睫毛结霜。
"老神仙夜访,怎不走正门?"
假山后转出个三尺侏儒,手中铜镜反射诡异蓝光。镜面雕刻饕餮纹,兽口处嵌着块拇指大的陨铁,正随着孙思邈的呼吸明灭。
老道藤杖点地急退,袖中药粉洒向铜镜。"滋滋"声中,镜面浮现的却不是他此刻苍老面容,而是三十年前黑须飘飘的模样——这"照魂镜"竟能照破时光!
"袁天罡的宝贝..."孙思邈嘶声道,"安禄山从哪得的?"
侏儒并不回答,反而咧嘴一笑,满口黑牙:"孙道长当年在终南山杀的那队突厥人......"
话音未落,老道突然暴起!藤杖尖端弹出一截刃锋,直刺镜面陨铁。
"铮!"
铜镜裂开蛛网状纹路,却有一缕蓝光顺着藤杖窜上孙思邈左臂。道袍瞬间腐蚀出大洞,皮肤浮现蛛网状黑纹——是傀儡丝入体!
剧痛中老道瞥见厢房窗纸映出人影:安禄山根本不在正厅,那笑声是鹦鹉学舌!
"轰!"
烟雾弹炸开时,孙思邈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桃木符上。符纸燃起青焰,暂时压制住顺臂而上的黑纹。他踉跄翻出高墙,身后传来侏儒尖笑:"道长可知?被傀儡丝缠上的人......"
风雪吞没了后半句。
终南山破庙里,徒孙清风正用银刀剜去师父臂上腐肉。
挑出的黑丝在瓷盘里扭动如活物,被孙思邈用冰魄针钉住。七根银针排列成北斗状,针尾缀着的铜铃无风自动。
"师爷!"清风按住老道颤抖的手,"冰针锁脉,您这身子......"
"无妨。"孙思邈将第一针扎进曲池穴,白发瞬间挂满冰凌,"安禄山用活人炼傀......咳咳......必须找到......"
第七针落下时,他喷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冰晶,里面裹着条扭动的傀儡丝。桃木剑劈下的刹那,远在范阳的安禄山突然心口绞痛,打翻了占卜用的龟甲。
五更时分,清风背着重伤的师爷来到悬崖。
老道从怀中取出个草编人偶,咬破手指在其胸口画符。人偶遇风暴涨,竟化作孙思邈模样!
"带着它往东。"他将真身藏进山洞,洞口以《黄帝外经》中的"障目符"封住,"三日后......若为师未归......"
话音未落,山道上已传来追兵呼喝。清虚子含泪背起人偶跃下山涧,背后箭矢如雨。
假人在半空突然自燃,蓝火中浮现出骊山地宫的全景图——正是孙思邈用傀儡丝反向追踪得到的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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