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禾将郭刚、孙卫东、钱大勇三人的名字写在白板中央,笔尖重重画下连接线。
简薇调出工商档案:“钱大勇表弟代持的宏发公司,三年前接过孙卫东小舅子的土方工程。”
林小雅翻着户籍册突然抬头:“郭刚堂侄女去年嫁给了钱大勇的司机。”
保温杯被陈青禾捏得咔咔作响时,孙卫东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是省城区号。
纺纱厂档案室里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混合的沉闷气味。陈青禾站在一块临时支起的白板前,手中记号笔的墨水在板面上洇开三个浓重的名字:郭刚、孙卫东、钱大勇。这三个名字像三块沉重的磁石,吸附着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杂乱线索,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他刚刚结束了对老职工李大姐家又一次走访。老张那张被疼痛和岁月刻满沟壑的脸,那双浑浊却执拗的眼睛,还有那张被汗水浸透、字迹几乎刻进纸背的纸条——上面孙卫东潦草的签名轮廓和那串令人心惊的数字——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记忆里。设备根本不是废铁!有人处心积虑地要它们“消失”,连同承载着无数家庭希望的国有资产一起。他猛地将笔尖戳在三个名字中央,用力画下一个粗重的问号,墨迹几乎穿透了白板。保温杯里的浓茶早已凉透,他拧开盖子灌了一大口,苦涩冰冷的液体滑下喉咙,强行压住胸膛里翻腾的怒火。
“青禾!”简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打破了档案室的沉寂。她快步走进来,手里捏着几份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文件,腋下夹着她的笔记本电脑。“有发现!重大发现!”
陈青禾立刻转身,目光灼灼:“说!”
简薇将电脑放在旁边一张堆满卷宗的桌子上,屏幕亮起,显示出复杂的股权结构图和资金流向示意图。她手指点着屏幕上一个不起眼的公司名称——“宏发商贸有限公司”。“还记得我们之前追查那批‘报废’设备最终被‘兴隆废旧’收走,而‘兴隆’背后隐约指向钱大勇吗?”
陈青禾点头,目光紧紧锁定屏幕:“嗯,朱大疤瘌的兴隆,钱大勇的影子。”
“对!”简薇的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调出另一份工商登记档案,“看这里,‘宏发商贸’——就是当初以超低价‘接盘’纺纱厂新办公楼的那个神秘买家!穿透它的股东结构,层层剥开几层‘皮’之后,实际控制人指向一个叫赵志强的人。”她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而这个赵志强,是钱大勇的亲表弟!”
陈青禾眼神一凛:“钱大勇的表弟……低价拿了办公楼。果然是一伙的!”他立刻在白板上“钱大勇”的名字旁边,用力写下“宏发商贸”和“赵志强(表弟)”,画上连接线。
“不止如此!”简薇迅速切换页面,调出一份工程合同扫描件,“你看这个,‘宏发商贸’在三年前,也就是孙卫东还在轻工局当副局长的时候,接过县里一个市政绿化带的土方工程。工程不大,但利润不低。发包方是县住建局下属的一个临时工程指挥部。”她顿了顿,指尖点在合同末尾的签字栏,“而这个指挥部的临时负责人,叫刘明远。”
“刘明远?”陈青禾皱眉,这个名字很陌生。
“刘明远是孙卫东妻子最小的亲弟弟!”简薇斩钉截铁地说,同时调出了户籍关系的佐证截图,“孙卫东的小舅子!”
档案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电脑风扇细微的嗡鸣。陈青禾盯着屏幕上那清晰的亲属关系证明,又猛地看向白板上“孙卫东”的名字,眼神锐利如刀。他毫不犹豫地在“孙卫东”旁边写下“刘明远(小舅子)”,然后画出一条线,将“刘明远”与“宏发商贸(赵志强)”连接起来。一条隐形的利益输送链条,在孙卫东和钱大勇之间清晰地浮现出来——孙卫东的小舅子发包工程,钱大勇的表弟公司承接获利!
“好一个‘宏发’!左手低价拿国资(办公楼),右手接政府工程(土方),钱都进了他们自己人的口袋!”陈青禾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怒意,“孙卫东这手‘移花接木’,玩得够溜!”
就在这时,档案室的门被推开,林小雅抱着一大摞厚厚的户籍册和工商登记簿侧身进来,额角沁着细汗。“陈哥,薇姐,你们看这个!”她顾不上放下东西,直接把最上面摊开的一册户籍登记推到两人面前,手指点着其中一页。
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着一个迁出信息:郭晓芸(女),原籍云川县郭家镇,于去年迁往省城。迁出原因栏写着:婚迁。
“郭晓芸?”陈青禾迅速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似乎和郭刚有关联。
“对!她是郭刚的堂侄女!”林小雅语速飞快,又翻开另一本工商登记簿,指向一家名为“顺达物流”的公司法人信息,“再看这个,‘顺达物流’的法人代表兼总经理,叫王海。这个王海,是钱大勇的专职司机,跟了他快十年了,绝对的心腹!”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在陈青禾和简薇脸上扫过,“而去年和郭晓芸结婚的,正是这个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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