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未发现,身后耳房的窗下立着一抹颀长的身影,正透过支摘窗专注的看着她,如墨的眼里情绪沉静,沈雾看了多久的星星,容复就看了她多久,直到沈雾起身,支摘窗也无声的落了下来。
……
翌日下朝后,沈雾登上马车预备回府,流心刚要吩咐车夫启程,便见沈雾支着额角,漫不经心地问:“容复人呢?”
她尾音轻扬,带着几分明知故问的意味。
“方才有个太监来传话,”流心道:“说容督主要回宫拿换洗衣物,晚些回去。”
沈雾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轻易洞穿了这拙劣的借口。
另一头,去取换洗衣物的容复果然出现在乾清宫,容首辅和沈括已经等在殿内。
沈括:“你去王府已经有几日了,皇姐最近在处理什么政务?”
容复从宽袖中取出一本巴掌大的册子,交给了一旁的容首辅。
容首辅翻开看完,才递交给上座的皇帝。
趁皇帝翻阅期间,容首辅上下打量着容复,见他并无异样表情缓和了一些。
“沈雾这几日可有为难你?”容首辅语气虽然不好听,但却暗藏着几分关心。
“没有。”容复道。
只让他守夜倒也算不上为难。
上首沈括已经翻完了册子,他将册子夹在指尖晃了晃,意味不明的问道:“就只有这些吗?”
容复沉默,容首辅厉声道:“容复,你可不要做蠢事!为她遮掩!避重就轻!她要在前朝广纳女官的事你难道不知?”
容复闻言神色瞬息万变,他朝容首辅看去,微微眯起的眸中带着探究和深思。
“父亲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沈雾是手眼通天,但凡事只要做过必留下痕迹。”
沈括大怒:“容复!你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事你竟然帮她瞒着!”
“并非隐瞒。”容复又拿出一本折子,表情有些阴沉,“只是觉得此事蹊跷。”
容首辅抢过折子交给皇帝,他快步逼近容复,压低声音道:“容复!我容家世代忠君,你若起了什么别的心思,便不是我容家的人!说,此事为何密而不报!”
“这本折子,我入府第一次便发现了。”容复直视父亲愤怒的双眼,语气冷静如冰,“长公主行事向来滴水不漏,为何这次如此轻易暴露?父亲难道不觉得奇怪?”
容首辅冷哼一声:“自以为是!告诉你,她派去打点的官员,是我和皇上安插的棋子!这么多年她都没察觉,还委以重任!”
“这么多年,她会发现不了身边的暗探?”容复字字如刀,眼中满是质疑。
沈括冷笑出声:“你倒是会抬举她。”
容首辅的目光几乎要将容复灼穿,在父亲的逼视下,容复皱眉重重吐出浊气,低头沉声道:“微臣不敢。”
“朕以后再跟你算账!”沈括将折子狠狠砸在御案上,“当务之急,是先治她牝鸡司晨之罪!”
容首辅神色冷肃:“微臣即刻命都察院的御史们连夜拟折,弹劾她窃国误政。明日早朝,定要打她个措手不及!”
翌日早朝上,等边关奏事结束,御史中便有人站了出来,芴板高举过头顶,说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启奏。”
“微臣要弹劾长公主罔顾祖制,妄图在朝堂广纳女官,此乃牝鸡司晨之举,必将动摇国本!请陛下严惩长公主!”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哗然一片。
沈括没急着回答,而是静静等待着更多人站出来声讨沈雾,好顺水推舟断送她的安排,可他耐着性子任由下头窸窸窣窣讨论了半天,竟也只有那一个御史站在中央。
那御史自己也傻眼了,不断朝同僚使眼色。
你们没收到首辅大人的吩咐吗?
为何只有他一个人站了出来!
其余御史们很忙,不是摸鼻子就是理袖口,总之全都回避了那人的视线。
昨日亲皇派的御史的确收到了容首辅的暗示,让他们上折子弹劾长公主要开女官恩科之事。
不过谁敢写这个弹劾折子啊!不要命了吗?!
最近的长公主行事更加疯了,哪个针对她的人落好了?
裴谨行死了,周林被革职,还有些小虾米在朝堂上无声无息的消失。
女官一事长公主已经提了数年,现在开始运作显然是铁了心要办,这个时候谁敢当出头鸟?
他们可还想要这身官袍和脑袋!
反正得罪皇帝,无非是被他暗中使绊子,得罪公主,那掉的可是脑袋!
总之,最后只有那个刚入朝不久的愣头青站了出来,旁的官员无一动弹。
容首辅没想到这群人竟如此胆小无能,被气得老脸通红,他大步出列,带头喊道:“皇上!长公主牝鸡司晨,请皇上严惩!”
他站出来后倒也带出零星两三个人符合,但大部分人依旧沉默。
沈括搭在膝上的手颤个不停,容复的视线落在沈雾身上,看了许久。
原来如此,她是故意要让沈括和容首辅难堪,有裴谨行的事在前,亲皇派官员现在人人自危,这个关头谁也不敢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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