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像团黑色的雾，裹着焦糊的火药味往鼻腔里钻。
苏瑶的战术靴碾过碎砖，耳麦里老张的声音还在炸响："左翼三个敌人！
林骁带两个人绕后！"她反手甩出第二颗手雷，弧线擦着通道顶端的管道，精准落进左侧机枪手的掩体。
"轰——"
气浪掀得她护目镜上蒙了层灰，视线里敌军的身影东倒西歪。
霍霆风的枪管还在冒烟，他刚才替她挡了颗流弹，子弹擦着他肩章飞过，在墙上凿出个焦黑的洞。
苏瑶摸了把腰间的拆弹钳，金属触感透过战术手套传来凉意——那是父亲留下的，二十年前他执行任务时用的老物件。
"苏处！
通道口！"李工兵的喊声响在右后方。
苏瑶抬头，就见狭窄的通道口堆着沙袋，三个敌军端着突击步枪，枪口喷吐的火舌把通道口封得密不透风。
那是通往自爆装置的唯一路，他们卡在这里，像把生锈的锁。
"李工，能破吗？"苏瑶压着耳麦问，子弹擦着她鬓角飞过，在墙上溅出火星。
她借着霍霆风的掩护滚到墙角，摸到战术背心第二格的闪光弹。
李工兵猫着腰冲过来，钢盔上沾着血——不知是他的还是敌人的。
他扒着墙缝往通道口瞄了眼，突然眼睛一亮："苏处，他们脚下的地砖！"他指了指，"是活动的！
这里以前是弹药库，我查过图纸，地下有通风管道！"
苏瑶顺着看过去，敌军脚下的青石板果然有细微的缝隙。
李工兵已经从工具包摸出折叠铲，三两下撬开一块砖，底下露出半人高的水泥管道："能钻过去！
我布置点陷阱，他们追不上！"
他动作极快，从腰间解下两枚防步兵雷，又抽出战术绳系在管道口的钢筋上。
苏瑶看明白他的意图——绊线触发地雷，既能拖延追兵，又不会伤着己方。"林骁！
带两个人跟我钻管道！
霍主任，你带人正面牵制！"她拍了拍霍霆风的肩，后者目光沉得像暴雨前的云，却只说了句："小心。"
管道里霉味呛人，苏瑶猫着腰往前挪，膝盖蹭着粗糙的水泥壁，磨得生疼。
身后林骁的呼吸声很近，他压低声音："苏处，你手套破了。"她这才发现战术手套掌心裂开道口子，渗出的血珠在昏暗中泛着淡红——刚才滚地时划的，倒不觉得疼。
"到了。"李工兵的声音突然轻下来。
管道尽头是块活动板，他推了推，石板纹丝不动。
苏瑶摸出父亲留下的拆弹钳，钳口卡住石板缝隙，手臂青筋暴起。"咔"的一声，石板歪斜着掉下去，外面传来敌军的惊呼声。
他们像从地底冒出来的幽灵。
苏瑶端着枪滚出管道，一枪托砸在最近的敌军后颈；林骁的军靴踢飞对方的步枪，反手用枪柄敲中另一个人的手腕；李工兵更绝，直接把拆弹锤砸向第三个敌人的膝盖——那是工兵特有的狠劲，专挑让敌人丧失行动力的部位。
通道口的封锁瞬间瓦解。
苏瑶抹了把脸上的灰，抬头就看见那台自爆装置——金属外壳泛着冷光，红色倒计时跳到0:47:23，数字每跳一次，都像重锤砸在心脏上。
"李工，交给你了。"苏瑶退后半步，拆弹钳递过去。
李工兵却摇头，目光扫过装置表面交错的线路："苏处，你父亲的笔记里写过，这种型号的炸弹有双保险。
主线路在背面，副线路......"他指尖点过装置左侧的凹陷，"在这儿。"
苏瑶的呼吸陡然一滞。
二十年前父亲"自杀"那晚，她躲在衣柜里，听见他对着电话说："双保险的话，必须同时剪红黄线......"后来警察在现场只找到半本烧焦的笔记，而密码箱的钥匙，就藏在这炸弹底下。
"红黄线。"她脱口而出。
李工兵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喜："对！
我就说这线路颜色不对——红的是误导，黄的才是主回路！"他掏出剪线钳，却在碰到黄线时顿住："苏处，你来。
你父亲的东西，该你亲手......"
倒计时跳到0:30:00。
苏瑶接过剪线钳，手指触到钳柄上的凹痕——和父亲笔记里画的一模一样。
霍霆风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体温透过战术背心传来，像团烧不熄的火。"我在。"他低声说，声音比子弹更稳。
剪子咬进黄线的瞬间，装置发出"滴"的长鸣。
红色数字开始闪烁，速度慢了下来——0:29:59，0:29:58......李工兵已经绕到装置背面，剪断了最后一根红线。
警报声戛然而止，只剩通风管道里的风声。
"成功了？"林骁的声音带着颤。
苏瑶摸向装置底部，指尖触到个金属凸起——密码箱的钥匙，正嵌在凹槽里。
她抬头看向霍霆风，他的钢盔歪了，额角有道血痕，眼神却亮得惊人。
"苏瑶。"他突然说，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
不等她反应，他已经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破掉的手套渗进来，混着硝烟和血腥气，烫得人心慌。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是刚才太紧张没察觉。
"别怕。"他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背的伤口，"以后，我都在。"
通道外传来脚步声，是老张带着支援到了。
但苏瑶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只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霍霆风的手大而有力，把她的手完全包裹住，像道不会垮的墙。
她望着他眼里的自己，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父亲最后摸了摸她的头，说："瑶瑶要勇敢。"
而此刻，有更温暖的力量，从相握的掌心，顺着血管，漫进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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