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租屋内,光线如幽灵般在角落徘徊,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指尖刚触到电源键,那台老掉牙的笔记本电脑便发出尖锐刺耳的蜂鸣,那声音像极了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主人的老狗,带着一种绝望的期盼。
我的触觉能清晰地感受到指尖下电源键的冰冷与坚硬。
屏幕蓝光如利刃般刺得我不由自主地眯起眼,视觉里,绿色数据流如活物般在黑屏上疯狂窜动,发出“滋滋”的声响,这是数据流独有的听觉特征。
最顶端的“欢迎,拼图师”几个字泛着冷光,像陈野当年在痕检室写报告时,钢笔尖戳进纸面的力道——他总说,每个痕迹都是拼图的棱角,而我是唯一能拼对的人。
数据流突然炸开,暗网IP追踪的路径图在屏幕上拉出金线,金线闪烁的光芒在昏暗的屋内格外刺眼。
我喉结动了动,指甲狠狠地掐进掌心,内心涌起一阵紧张与不安。
三年前陈野出任务前塞给我的摩斯密码本,此刻正从记忆里翻涌上来。
那些被我压在箱底的笔记,每一页都画着数据流的分叉图,和眼前这串金线的走向,分毫不差。
“IP跳转记录……”我声音发哑,手指抵住屏幕上最后一个节点,“最终指向吴校长的私人电脑。”
身后传来抽气声,这声抽气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
王雪攥着供体名单的手在抖,名单边角被她捏出褶皱:“吴……吴老师办公室那台锁着的戴尔?上周家长会他还说那是教学系统主机……”
“不只是主机。”我转头看向缩在墙角的小婷父亲。
他从进租屋就没说过话,金丝眼镜后的眼睛一直盯着地板,此刻被我视线扫到,喉结猛地动了下,我似乎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慌乱。
我摸出分样筛——就是刚才开暗格那把,边缘0.1毫米的凸起还沾着锁芯的铜锈,那铜锈的粗糙质感通过触觉传递到我手上。
筛网扣在他西装内袋露出的名片上,“你儿子的‘留学基金’转账单,右下角有0.3毫米的压痕。”
小婷父亲后退半步,撞翻了墙角的旧纸箱,纸箱倒地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林疏桐的手术刀尖立刻抵住他后颈,我却盯着名片上被筛网压显的痕迹:“这是肾脏移植手术同意书的纸纹。你女儿的肾脏在暗网拍卖时,手术同意书就垫在这张名片底下。”
“放屁!”他突然吼起来,镜片后的眼睛红得像充血的鱼,声音里满是愤怒与恐惧。
“小婷只是生了场病!”
“那你解释解释。”林疏桐的声音比手术刀还冷。
她不知何时戴上了橡胶手套,紫外线灯的紫光扫过我们从三中暗格带出的蓝箱子。
箱壁上浮现出暗褐色的痕迹,像朵畸形的花,“这是运输箱内壁的潜血反应。”她举起手机,屏幕是林夏的尸检报告,“林夏肋骨骨折处的血迹凝固形态,和这朵‘花’的纹路——完全吻合。”
我凑过去,紫外线灯下的血痕边缘有细微的锯齿状裂痕,血痕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这是嗅觉上的感受。
这是冷藏箱温差导致的凝血异常,和林夏尸体上的冻伤痕迹对上了。
数据流在电脑上继续滚动,暗网拍卖页面突然弹出来,起拍价1.2亿的数字刺得人太阳穴跳:“买方是‘白手套’公司。”林疏桐的指尖重重敲在“白手套”三个字上,“三年前我妈查器官贩卖案时,这个名字出现在她最后一份报告里。”
“叮——”
吴校长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从刚才就缩在门边,此刻像被烫到似的跳起来,手机滑落在地。
来电显示是“守墓人”,我认得这个名字——暗网论坛里,负责清理供体痕迹的刽子手。
“接。”我弯腰捡起手机,按了免提。
电流杂音里传来沙哑的男声:“名单转移了吗?新一批供体的镇静剂测试结果,吴校长应该很清楚。”
吴校长的脸瞬间白过墙灰,我能感觉到他此刻内心的恐惧。
我摸出温差仪,贴在他耳后——这是陈野送我的,能测0.1℃的体温变化。
“耳道里残留的镇静剂成分。”我盯着仪器上的数值,“和冷藏箱里的药物图谱匹配。你不是中间人,是实验员。”
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他们说只要我测试供体反应……只要我把名单传出去……”
“够了。”林疏桐扯下白大褂裹住王雪,小姑娘已经抖成筛子。
我转身看向电脑,数据流突然停滞,最后一行字让我后背发紧:“白手套公司法人身份——待验证。”
“沈墨!”林疏桐突然喊我。
她举着静电吸附板,板面上浮着几根黑色纤维,“小婷父亲西装内衬的……”
“咔嗒。”
窗外传来汽车急刹的声响,这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我猛地扯过林疏桐的手腕,把她和王雪推进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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