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库的铁门在老周的液压钳下发出刺耳的呻吟,金属摩擦声像一把钝刀刮过玻璃。
我呼出的白雾刚飘到半空就凝成细冰,沾在睫毛上,像撒了把盐粒,微刺地扎着眼皮。
林疏桐的手指抵在我后腰,隔着外套都能摸到她掌心的温度——不是热,是烫,像是块烧红的炭,透过布料渗进皮肤,灼得我微微发颤。
“温度不对。”我低头看吸附板,温度计的影子正沿着板面爬向墙角那排银灰色冷藏箱。
冷空气在脚下流动,仿佛有看不见的东西在蠕动。
金属外壳与板面摩擦的刺啦声钻进耳膜,三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上来:陈队倒在血泊里时,他手里攥着的也是块吸附板,当时板上的血迹轨迹被我误判成凶手撤退路线,后来才发现那是陈队用最后一口气抹上去的误导。
“沈墨!”林疏桐的声音像根细针,刺破我脑子里的嗡鸣。
她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锐利,像一根琴弦崩断在耳边。
她的瞳孔模拟器蓝光扫过墙面温度计,显示屏上跳动的 -8℃ 刺得我眯起眼,仿佛阳光直射进了视网膜。
冷风从脚底往上攀,冻得小腿肌肉一阵抽搐。
“手术记录显示上周三凌晨两点有台心脏移植,从取器官到进手术室用了七小时。”她指尖快速划过手机屏,调出电子病历,“但在 -8℃ 下冰晶会沿着血管壁形成放射状纹路,这种形态至少需要九小时才能成型。”
我喉结动了动,手已经按上最近的冷藏箱密封条。
橡胶垫冻得发硬,指甲抠进去时发出脆响,像是捏碎了一块薄冰。
密封条撕开的瞬间,冷雾裹着股甜腥气涌出来——是保存液里泡着的器官特有的味道,混合着甲醛和血液氧化后的铁锈味,刺激得鼻腔发酸。
“和蓝箱子同款。”林疏桐凑过来,鼻尖几乎碰到冷藏箱边缘,我能闻到她发梢残留的消毒水味。
她的指尖悬在液面上方,“资料说这种保存液能维持器官活性十二小时,但心脏……”她突然顿住,睫毛剧烈颤动,像是被什么风吹动,“活体心脏离开供体后,最佳移植时间是四到六小时。”
我盯着液面下漂浮的暗红色组织,后槽牙咬得发酸,连太阳穴都跟着隐隐作痛。
陈队牺牲前最后一通电话里,背景音有冷藏库的蜂鸣,当时我以为是他追凶手进了超市仓库;林阿姨出事那天,尸检报告写着“多器官衰竭”,可她明明刚做完全身体检,各项指标都正常。
“看这个。”林疏桐的声音突然发颤,她举着尸检报告,瞳孔模拟器的蓝光在“肌松剂残留量”那栏疯狂闪烁,“正常手术用量是每千克2毫克,这里写着每千克6.8毫克。”她的指甲掐进报告纸背,纸张发出细微的撕裂声,“这不是死亡,是深度麻醉下的假死——他们等器官取完,才给供体注射的致死剂。”
冷藏库的顶灯突然闪了闪,灯光忽明忽暗,投下扭曲的阴影。
我下意识拽她往旁边躲,脚底传来轻微的滑动感,像是踩在一层薄霜上。
阴影里传来金属摩擦声,周明远从最里面的冷藏架后走出来,白大褂沾着暗褐色污渍,手术刀在指尖转出银弧。
刀刃反射的冷光晃得我眼晕。
他的镜片蒙着层白雾,却挡不住眼底的猩红:“你们查得很仔细。”
林疏桐的紫外线灯“唰”地扫向墙角监控,光斑在墙面上投出个月牙形暗区。
那光斑像一道伤口,割开了冰冷的现实。
“和我妈办公室的监控死角一样。”她的声音在发抖,可握着灯的手稳得像钉进墙里的钉子,“那天她发现了器官贩卖名单,正要上传时,监控刚好照不到她……”
“所以她活该。”周明远的手术刀划破最近的冷藏箱密封垫,保存液顺着他手腕往下淌,滴落在地面时发出细小的“滋滋”声,结晶的小颗粒溅在我脚边,凉意顺着裤管往上爬。
“你以为那些富豪的心脏移植手术为什么成功率这么高?因为供体根本没死透,器官还带着体温!”他甩了甩手上的液体,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快感。
我摸向腰间的透射光检测仪,金属外壳贴着皮肤凉得刺骨,仿佛连骨头都被冻住了。
周明远的笑声撞在冷墙上,震得头顶的冰霜簌簌往下掉,落在肩头时像无数细小的针点。
林疏桐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指冰得惊人,却在我掌心写了个字——“锁”。
我转头看向冷藏库大门,刚才被液压钳夹过的门锁泛着不自然的红光,像是某种隐秘的信号。
透射光检测仪的开关在我拇指下轻颤,只要打开……
“走。”林疏桐的呼吸喷在我耳后,带着潮湿的暖意,“先拿证据。”她扯着我冲向刚才打开的冷藏箱,手机摄像头的红光在保存液里晃动,像是某种幽灵的眼睛。
周明远的手术刀擦着我肩膀扎进墙面,冰屑溅进我领口,寒意顺着脖子往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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