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冻三尺非半年之寒,缅北的冬天比想象中更为严酷。教导队大院里的白杨树早已落光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刺向铅灰色的天空。
昨夜一场突如其来的雪,给训练场铺上一层薄薄的白毯,此刻在正午的阳光下开始融化,露出下面冻得发硬的黄土地。
冷艳锯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把军大衣又裹紧了些。自从缅北人民军教导队开始封闭训练,已经整整二十八天没有洗过澡了。
他能感觉到汗水、尘土和油脂在自己皮肤上形成了一层厚厚的"盔甲",稍微一动就能闻到那股混合着汗臭和霉味的独特气息。
"哥们,隔靴搔痒,后背给挠挠!"李拥军凑过来,像只大熊一样笨拙地扭动着身体。
"不挠,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给你挠,我也开始痒了!"冷艳锯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确实感到自己的后背也开始发痒。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哎,还是互相挠吧。"
他们找了个背风的墙角,像两只互相梳理毛发的猴子一样,笨拙地帮对方挠着痒。军大衣厚重的外套和紧束的外腰带让这个简单的动作变得异常艰难。
冷艳锯的手指勉强能从领口挤进去,冰凉的指尖触到李拥军温热的皮肤时,对方立刻发出一声怪叫。
"哎哟喂!你简直是个冷血动物,这手跟冰棍似的!"
"忍着点,不是你要挠的吗?"冷艳锯坏笑着,故意把整个手掌都贴了上去,"右边点?这里?"
"对对对!就是那儿!"李拥军龇牙咧嘴,却露出舒爽的表情,"再使点劲......"
不远处,班里那个出了名的不爱给人添麻烦的张老实,此刻正像一只体型硕大的棕熊一样,在墙角处不停地磨蹭着。
他微微眯起眼睛,仿佛沉浸在一种无法言喻的愉悦之中,脸上露出一种近乎陶醉的神情。
那粗糙的砖墙,此刻竟成了他最好的“挠痒工具”。他用宽阔的后背和厚实的肩膀,在墙面上反复摩擦,每一下都显得那么用力,那么享受,那样动人心弦。
“你这样把墙皮都蹭掉了,教官看见非得训你不可。”一旁的冷艳锯看着张老实的举动,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开口打趣道。
张老实头也不回:"训就训吧,总比痒死强。长痒不如短痒,你们知道我现在最怀念什么吗?我家那头老黄牛蹭树的样子,我现在完全理解它的感受。"
这话引得周围几个战友都笑了起来。笑声中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挠痒声,还有衣服摩擦的窸窣声。
整个宿舍区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氛围,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痒痒之上。穷欢乐既疲惫又乐观,既痛苦又好笑。
"你们说,咱们现在这样子要是拍下来,是不是能上《动物世界》?"李拥军突发奇想。
"绝对能!'在寒冷的缅北山区,一群灵长类动物奇痒难忍,正在用原始的方式互相梳理毛发...'"冷艳锯模仿着李忠祥的嗓音,逗得大家笑得更欢了。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猛地推开,教官刘淮水的大嗓门响彻整个房间:"全体注意!好消息!"
所有人立刻停止动作,齐刷刷地望向门口。刘教官脸上难得地带着笑容:"连队已经和电厂澡堂联系好,今天下午集体洗澡!洗完澡后有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可以理发按摩洗脚,买生活用品。"
“如今世道不太平,四大家族欲壑难平膨胀,大家尽量不要独自行动,注意随时会出现的险情。”教官刘淮水补充道。
宿舍里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有人把帽子抛向空中,有人激动地拍打着床板。冷艳锯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冲出胸膛——阿弥陀佛,终于能洗澡了,净身沐浴,朝拜菩萨!
"安静!"教官一声令下,宿舍立刻恢复了秩序,"现在各自准备洗漱用品,十分钟后听到哨声在操场集合。记住,这是集体行动,必须严格遵守纪律!"
解散后,士兵们像一群兴奋的孩子般翻箱倒柜。冷艳锯从床底下拖出他的绿色军用挎包,往里塞进毛巾、肥皂和换洗的内衣。
他注意到肥皂已经用得只剩薄薄一片,边缘处因为潮湿而变得软塌塌的,不能纲举目张,上纲上线。
"谁有多的肥皂借我一块?"他转头问道。
"我这儿有半块。"上铺的张帅扔下来一块用网兜装着的肥皂,"上次去服务社买的,一直没舍得用。"
冷艳锯感激地点点头。这时李拥军凑过来,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看我从医务室古月妮那儿顺来的什么?洗发水!"
"你小子胆儿真肥!"冷艳锯瞪大眼睛,"不过...待会儿借我用点?好久没闻到女人味道了。"
两人相视一笑,窃珠者盗,窃肥皂者兵王也。心有灵犀一点通,彼此惺惺相惜,达成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尖锐的哨声划破寒冷的空气,士兵们迅速列队。每个人都背着右肩左斜的军用挎包,整齐划一的姿势,让他们看起来像一群超龄的小学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