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队的午休时间从来不是用来睡觉的。正午的阳光像熔化的金子,从窗户斜斜地泼进休息室,把水泥地面烤得发烫。
冷艳锯和全区的战友们排成一排,脚架在窗台上,双手撑地,嘴里叼着五支点燃的香烟——这是刘淮水教官发明的"提神醒脑操"。
"吸一口,十个俯卧撑!"刘淮水背着手在队列前踱步,皮靴在地面上敲出令人心惊肉跳的节奏,"冯大嘴!你那是抽烟还是吹唢呐?烟都让你吹灭了!"
冷艳锯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汗水顺着鼻梁滑落,在鼻尖摇摇欲坠。他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烟——五支烟同时燃烧的烟雾呛得他眼泪直流——然后开始数数:"一、二、三..."
每个俯卧撑都要数到十才能完成下撑和上撑,整个区队轮流喊号。今天刘淮水心情显然不太好,他让每个人喊十个号,这意味着每人至少要做两百个俯卧撑。
"五十七...五十八..."张帅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他撑在地上的双手青筋暴起,像两条蠕动的蚯蚓。
冷艳锯偷瞄了一眼地面——那里撒满了图钉,闪着冷冰冰的金属光泽。要是撑不住摔下去...他不敢往下想,只能更用力地咬住嘴里的烟卷。
"冷艳锯!浪费卷烟有害健康,发什么呆!"刘淮水不知何时蹲在了他面前,"加十个!"
训练进行到一半时,刘淮水突然灵机一动,又想出了一个新的训练方法。只见他迅速解下自己的腰带,然后将其横在离地面大约三十公分的高度。
“下巴碰腰带算一个!”刘淮水大声宣布道,“谁要是先碰到图钉,今晚就负责洗全队的袜子!”
听到这个规则,冯大嘴顿时哀嚎一声:“教官!李拥军那双袜子都能自己立正了,您忍心让我洗吗?”
刘淮水嘴角一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说道:“那就别掉下去啊!”他的牙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森白,让人不寒而栗。
随着刘淮水的一声令下,训练正式开始。冷艳锯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软绵绵的,仿佛变成了两根煮过头的面条,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汗水不停地从额头滑落,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但冷艳锯根本不敢抬手去擦,因为他还记得上次冯大嘴就是因为抬手擦汗,结果直接被罚加做了五十个俯卧撑。
"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轮到冯大嘴数数时,他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二...二百..."
突然,一声惨叫响起——有人撑不住了。所有人齐刷刷转头,看见张帅像座倒塌的桥一样栽向地面。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竟然奇迹般地用手掌撑住了身体,离图钉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漂亮!"刘淮水难得地夸了一句,"看来咱们张大侠还藏了一手!"
张帅喘着粗气,汗水在地上积成一小滩:"报、报告教官...我这是...极限求生本能..."
训练结束时,所有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冷艳锯的嘴唇被烟烫出了几个小泡,张帅的手掌磨掉了一层皮,冯大嘴更惨。
他最终还是栽在了图钉上,虽然只是轻轻一碰,但足以让他今晚与全班的臭袜子为伴。
下午训练前,刘淮水把冷艳锯叫到一边,从兜里掏出五毛钱:"去,给我买包烟。"
冷艳锯接过那枚已经被汗水浸湿的硬币,小跑着去了服务社。他盯着货架看了半天,最终咬牙买了一包红塔山——花了四毛八分钱。
"教官,您的烟。"冷艳锯恭恭敬敬地递上香烟和剩下的两分钱。
刘淮水挑了挑眉:"还剩多少?"
冷艳锯一愣,突然福至心灵,赶紧从自己兜里掏出早上教官给的五毛钱:"报告教官!全在这儿!"
刘淮水的脸上露出罕见的笑容,他拍了拍冷艳锯的肩膀:"不错,有前途!能当官,能升到大干部。"
这一幕正好被路过的张帅看见。等刘淮水走远,他凑过来小声问:"什么情况?教官夸你了?"
冷艳锯神秘地笑了笑:"勿以善小而不为,这叫'五毛钱的智慧'。"
晚饭后,刘淮水又让张帅去买啤酒。冷艳锯赶紧拉住张帅:"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可是巴结教官的好机会!"
张帅眼睛一亮:"勿以恶小而为之,怎么说?"
"别光买啤酒,"冷艳锯压低声音,"再买点花生米、火腿肠什么的,给教官来个'豪华套餐'!"
张帅连连点头,一溜烟跑了。半小时后,他拎着大包小包回来,兴冲冲地跑到刘淮水面前:"教官辛苦了!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请笑纳,这是小帅子的一点心意!"
刘淮水看着那一大堆零食,脸色渐渐阴沉:"我三代贫农,囊中如洗,买这么多不要钱啊?"
"报告教官!"张帅挺起胸膛,"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想拍您马屁,以后多照顾点!"
休息室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看张帅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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