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里幽蓝的竖瞳盯着血月,声音冰冷:“我们…逃不掉的…”
娘透明的指尖抚过爹焦黑的躯体,又碰了碰哥心口蠕动的血肉。
“娘在…”她声音轻得像叹息,镜身却开始飘散成点点星屑。
哥突然抓住娘消散的手,左眼蓝芒暴涨:“镜…源…给我!”
无数镜屑被强行吸入哥心口血洞,七彩霞光瞬间黯淡!
“哥!不要!”小妹的金焰化作锁链缠住哥的手臂。
可哥心口猛地刺出幽蓝菌丝,狠狠扎进小妹肩膀!
蓝月骤然化作三枚旋转的青铜巨钥,骨祭坛轰鸣下沉!
冰冷的声音响彻天地:“囚徒…归位!”
我们脚下的土地寸寸消失,露出无尽黑暗虚空。
而祭坛顶端,被镜梭钉死的神婴,嘴角正缓缓勾起…
死寂。
祭坛顶端,只剩下蓝月光柱崩溃后残留的、带着硫磺与焦糊味的冰冷空气在呜咽。三轮妖异的蓝月悬在血色苍穹,光芒黯淡了许多,却依旧投下令人窒息的窥视感,如同三只冷漠的巨眼。
陈星野抱着父亲那具焦黑、冰冷、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残躯,跪坐在冰冷的骨台边缘。心口那个巨大的血洞边缘,七彩霞光艰难地闪烁着,如同风中残烛,缓慢地、极其微弱地滋养着下方蠕动的血肉,试图弥合这致命的创伤。鲜血早已浸透了他的前襟,也染红了怀中父亲焦炭般的皮肤,暗红与漆黑交织,触目惊心。
他缓缓抬起头。
那张染满血污、稚气未脱却写满了痛苦与疲惫的少年脸庞上,左眼——那只本该属于陈星野的、布满血丝的黑色眼眸深处,一点幽蓝的、冰冷到毫无感情的竖瞳虚影,正如同沉入深潭的寒星,清晰地、稳定地浮现出来!幽蓝的光芒在瞳孔深处缓缓流转,带着一种非人的、洞穿虚空的漠然。
这竖瞳倒映着苍穹上那三轮黯淡却依旧妖异的蓝月,倒映着这片被血色海水包围的死寂孤岛,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屏障,看到了某些潜藏在无尽虚空深处、更加古老、更加庞大、充满了冰冷恶意的存在。
一股混乱而诡异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从陈星野破碎的身体里弥漫开来。那气息一部分是他自身的虚弱与痛苦,一部分是心口七彩霞光带来的、源自父亲残魂的微弱温暖与守护意志,而最核心、最令人心悸的,却是左眼竖瞳散发出的、纯粹神性的冰冷与漠然。三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他残破的躯壳内碰撞、交织,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矛盾混合体。
“哥…你的眼睛…”雨柔小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她看着哥哥那只异变的左眼,看着那幽蓝竖瞳中倒映出的冰冷蓝月,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
林晚意透明的镜身如同风中残烛,飘落在儿子身边。她看着陈星野那只诡异的左眼,镜湖般的眼眸深处是无尽的悲恸、疲惫,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她透明的指尖,带着几乎无法感知的微凉,先是极其轻柔地拂过丈夫焦黑、冰冷的手臂,仿佛在触摸一段即将彻底逝去的记忆。接着,那指尖又缓缓移向儿子心口那缓慢蠕动、七彩霞光笼罩的巨大血洞边缘,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正在艰难生长的、新生的粉嫩肉芽。
“娘在…”她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几乎要被风吹散。构成她身体的朦胧镜光,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稀薄、透明,边缘处开始飘散出点点细碎的、如同星尘般的苍白光屑。这是镜魂本源彻底枯竭、即将溃散湮灭的征兆。剥离镜心之梭镇压神婴,耗尽了她最后的存在根基。
陈星野的身体猛地一颤!
不是痛苦,更像是一种被强烈刺激后的本能反应!
他那只浮现幽蓝竖瞳的左眼,蓝芒骤然暴涨!冰冷的视线瞬间锁定了身边母亲那正在飘散、蕴含着最后纯净镜源的光屑!
“镜…源…”一个混合了少年嘶哑、成年男子低沉、以及一丝非人神性冰冷的奇异声音,猛地从他喉间迸发!这声音充满了混乱,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贪婪的渴望!“给…我!”
最后一个“我”字出口的瞬间,异变陡生!
陈星野那只还能动弹的、染血的右手,如同挣脱了束缚的毒蛇,快如闪电般猛地探出!五指成爪,带着一股蛮横的吸力,狠狠抓向林晚意正在飘散出镜屑的、透明的肩膀!
“哥!不要!”雨柔的尖叫声带着撕裂般的惊恐!她眉心火焰金痕瞬间怒放!没有任何犹豫,纯净的琉璃金焰从她小小的掌心喷薄而出,不再是攻击形态,而是瞬间化作两条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坚韧锁链!锁链如同拥有生命,带着守护的意志,破空缠向陈星野抓向母亲的那条手臂!
金焰锁链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然而,陈星野抓出的手更快!或者说,是那左眼幽蓝竖瞳中爆发的神性意志驱动的动作,快得超出了陈星野残破身体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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