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浑身一凛,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深意。铜盆的秘密,铜印的毁灭,陛下垂死挣扎的细节…尤其是那最后“人定胜天”的呓语…这一切,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他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恶狼般盯向瘫软在地、兀自沉浸在巨大震撼和困惑中的陈太医。
那目光里蕴含的冰冷杀意和警告,让陈太医如坠冰窟,瞬间从医理的迷障中惊醒!他看到了王承恩眼中的决绝,更想起了皇帝垂死时那令人心悸的冷笑和毁灭一切的疯狂!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只是个太医,只想活命!
“臣…臣今日…只知陛下呕血昏迷…脉象凶险…幸赖…幸赖天佑…暂时…暂时稳住…” 陈太医的声音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对着龙床的方向重重叩首,“臣…臣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陛下只是…只是忧劳过度…急火攻心…”
赵琰没有再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阖了一下眼皮,算是认可。
王承恩收回目光,转向赵琰,低声道:“陛下放心…老奴…就是死…也绝不让今日之事…漏出去半个字…”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外面那些伺候的奴婢…老奴这就去…”
“不…” 赵琰打断他,声音虽弱,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留着…耳目…才…安心…”
王承恩一愣,随即恍然。陛下这是要留着张廷玉、或者其他人安插的眼线?让他们看到皇帝“病危”又“侥幸暂安”的假象?让他们去传递错误的信息?他看向赵琰的目光,敬畏更深。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一阵刻意放轻却仍显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一个小太监带着哭腔的通禀:“老祖宗!老祖宗!首辅…首辅张大人带着太医院院正吴大人…还有…还有内官监的杜公公…在殿外求见!说是…说是听闻陛下再次呕血厥逆…特带圣手前来请脉!”
王承恩脸色一变!张廷玉!他果然没走远!还带着太医院院正和内官监掌印太监杜衡?这是要强行确认陛下的生死?!他下意识地看向赵琰。
赵琰紧闭的双眼下,眼珠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吐出几个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宣…演…”
王承恩瞬间领会!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挺直了佝偻的腰背,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混杂着巨大悲痛、疲惫和一丝劫后余生的激动表情。他对着殿门方向,用带着浓重哭腔却努力维持镇定的声音嘶喊道:“宣…快宣!请张阁老和吴院正…速速进来!陛下…陛下刚刚缓过来一点啊!”
沉重的殿门被缓缓推开,风雪裹挟着寒意瞬间涌入。张廷玉当先步入,玄色貂裘大氅上沾着新鲜的雪沫,深邃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第一时间就精准地射向龙床。他身后,跟着须发皆白、面色凝重的太医院院正吴谦,以及一个面白无须、身材微胖、眼神却异常精明的中年太监——内官监掌印太监杜衡。
殿内浓郁的血腥味、焦糊味和灰烬气息扑面而来,让吴谦和杜衡都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张廷玉的目光却毫不停留,迅速扫过: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陈太医;瘫坐在床边、双手血肉模糊、脸上泪痕血污交织、仿佛刚从地狱爬出来的王承恩;以及龙床上…那个面色青灰如死人、胸膛微弱起伏、嘴角还残留着新鲜血渍的年轻皇帝。
“陛下!” 张廷玉抢前几步,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震惊与沉痛,在龙床边深深一揖,“老臣闻陛下再次呕血,忧心如焚!特请吴院正前来,定要查清病源,保陛下龙体无虞!”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赵琰紧闭的眼皮,直窥其灵魂深处。
吴谦也连忙上前,跪在脚踏上:“臣吴谦,叩请圣安!”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微微的颤抖,就要搭上赵琰的手腕。
王承恩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陈太医的脉象诊断根本解释不了陛下现在的状态!吴谦这个老狐狸,医术远在陈太医之上,万一被他诊出那不合常理的“伪稳定”…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吴谦指尖即将触碰到赵琰皮肤的刹那——
“嗯…” 一声极其痛苦、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呻吟响起。赵琰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眉头死死拧紧,额头上刚刚擦去的冷汗又瞬间涌出!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一条眼缝,黯淡无光的瞳孔似乎努力聚焦,茫然地扫过床前的几人,最后落在张廷玉脸上。
“…首…辅…” 赵琰的声音嘶哑微弱,气若游丝,每一个音节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仿佛随时会断气,“…朕…朕…怕是不…不行了…”
【…生理参数强制微调…心率提升12%…血压波动加剧…体表温度下降0.5℃…】
【…神经痛觉模拟信号注入…同步率98%…】
一股更尖锐的、仿佛要将身体撕裂的剧痛在体内炸开!赵琰死死咬住牙关,牙龈再次渗出血丝,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连带着龙床都发出细微的咯吱声。这反应,比任何精湛的演技都更真实!那是系统在他体内制造出的、无法抗拒的生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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