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大一开学第二周，梧桐叶还带着盛夏的绿意。天文社招新的摊位前，他本来只是想去混个学分，却被临时推上台讲解《银河系漫游指南》。他站在斑驳的木质讲台上，手心全是汗，几乎要把麦克风捏碎。阳光透过活动室的窗户，在他的稿纸上投下晃动的树影，仿佛也在嘲笑他的紧张。
就在他讲到“无限非概率驱动”这个概念时，最后一排有个女生举起了手。白色校服袖口露出半截纤细的手腕，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白鸽。
“曹老师？”弹幕催促着，“怎么突然走神了？”
他猛地回神，却发现镜头外的图书馆方向，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抱着书走过——林小满穿着浅蓝色的衬衫，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像是从回忆里走出来的一样。她怀里的书本挡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和七年前那个在台下提问的少女完美重合。他的心跳突然加速，那个雨天、那个天文台、那双明亮的眼睛，所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在回忆的海洋里。
“抱歉，”他对着镜头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不自然，“刚才说到哪了？哦对，天文社。”他停顿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其实《银河车站》里很多场景都来自我大学时的真实经历。”
弹幕立刻热闹起来：“求八卦！”“曹老师大学时有喜欢的人吗？”“《银河车站》里男女主在天文台的初遇是不是真的？”
最后一个问题像箭一样射中他的心脏。曹峰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一秒，目光再次不自觉地寻找那个蓝色身影。林小满已经不在图书馆方向了，但他知道她一定在客厅看着直播，或许正捧着咖啡，嘴角带着熟悉的笑意。
“接下来是读者连麦环节。”他努力平复呼吸，声音尽量保持平稳，“抽三位读者连线交流。”
第一个连麦的是个声音激动的女生：“曹老师！我看了二十遍《银河车站》，最后男女主在极光下重逢那段，是不是暗示——”
“暗示他们其实在平行宇宙已经相遇过很多次了？”曹峰接话，嘴角不自觉上扬，仿佛又看到了小说里那个浪漫的场景——男女主角在极光下相认，发现他们已经在无数个平行世界中相爱过。极光的绚烂色彩在他的脑海中浮现，映照着男女主眼中的深情。
弹幕瞬间刷满“啊啊啊”。
第二个连麦的是个男生，问题专业得让曹峰怀疑是不是同行来砸场子。那些晦涩的理论和尖锐的提问，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打得他措手不及。他勉强应付过去，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后背也被冷汗浸湿。
“最后一位连麦读者。”他点击接通按钮，对面却一片安静。电流声在空气中滋滋作响，像是某种神秘的预兆。
“您好？”曹峰凑近麦克风，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和期待。
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后，一个刻意压低的女声响起：“曹同学，请问‘无限非概率驱动’真的能让一本书跨越时空吗？”
曹峰的手指僵在键盘上。这个声音。这个问句。十七岁那年的天文社招新，林小满就是这样问的。当时他愣在台上，像个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直到社长推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记忆中的场景与现实重叠，仿佛时光在这一刻倒流。
弹幕疯狂滚动：
“谁在说话？？？”
“曹老师耳朵红了！！！”
“这是什么情况？？？”
曹峰感觉血液全部涌向头部，耳边嗡嗡作响。他下意识看向书房门口，林小满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举着手机，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着漫天星辰，嘴角上扬的弧度和七年前一模一样。
“这个问题...”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如果按照《银河系漫游指南》的设定，理论上是有可能的。但在现实中...”他直视着林小满的眼睛，目光里充满了深情和坚定，“我认为更可能的是命运的安排。”
连线那头传来轻轻的笑声，然后突然挂断。弹幕彻底疯狂了，各种猜测和尖叫刷满了屏幕，红色的文字在黑色的背景上跳动，仿佛是他此刻激动的心情的写照。
曹峰匆匆结束了直播，关上摄像头的那一刻，书房的门被推开。空调冷气裹挟着淡淡的咖啡香涌进来，林小满靠在门框上，手里还拿着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曹同学，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完呢。”她歪着头，眼神里带着调侃和期待。
他站起身，木质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一步一步走向她，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房间都能听见，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上。“你知道‘无限非概率驱动’最可能引发的后果是什么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是什么？”她也歪着头，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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