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雾隐城的青瓦上砸出密集的鼓点,龙野的指尖在砖墙上擦出刺目的火星。他追逐着那道狼首人身的黑影转过第十二个巷口时,怀表链突然绷直,齿轮转动声在耳蜗里炸成蜂鸣。
“这次……是第七次?”他贴着潮湿的砖墙喘息,掌心的甲骨文印记正像被泼了冷水的火炭般明灭不定。怀表盖在指尖翻开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原本十二枚整齐排列的齿轮,此刻只剩九枚在表盘边缘泛着暗哑的光,最内侧那枚齿牙上还缠着半片焦黑的碎屑,像是被某种高温熔断的残迹。
身后巷口传来靴底碾过水洼的声响,龙野瞬间捏紧了腰间的青铜短刃。但看清来人是苏乐乐时,绷紧的脊背却诡异地僵了一瞬——她苍白的额角沾着几缕湿发,校服袖口被撕出半道裂口,露出的腕骨内侧泛着不自然的青金色,像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找到目击者了吗?”苏乐乐递来半块用油纸包着的糖炒栗子,指尖相触时,龙野猛地缩回手——她的体温烫得惊人,几乎要透过薄薄的校服布料灼穿他的掌心。这个触感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的记忆突然不受控地翻涌:母亲临终前的手也是这样滚烫,银发垂落在他手背时,沾着的血珠竟呈现出与苏乐乐此刻腕间相同的青金色。
“谢谢。”龙野接过栗子,油纸边缘的焦香混着雨水的腥气钻进鼻腔。他下意识地用指腹摩挲油纸内侧,那里隐约印着三个浅褐色的糖渍圆点,像极了童年时苏乐乐总在他课本上画的暗号——每当她把自己那份栗子糖分出三块塞给他,就会在作业本角落画三个挨在一起的圆点。
狼首异兽的嚎叫突然从头顶传来,瓦砾碎裂声中,那道黑影正倒挂在飞檐上,猩红的瞳孔锁定了巷口的两人。龙野本能地去摸怀表,却发现表盘指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时针颤抖,齿轮转动声像生锈的链条般艰涩。“糟了……冷却时间还没到!”他后颈沁出冷汗,离卦火纹在小臂上亮起断断续续的红光,上次回溯消耗的齿轮让他此刻的异能如同被掐住喉咙的困兽。
苏乐乐突然踉跄着撞进他怀里,滚烫的额头抵在他锁骨处。龙野听见她牙齿打颤的声音,低头时却看见她发梢滴下的水珠在地面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洞——那根本不是雨水,而是某种金色的液体,正沿着她紧扣他腰侧的手指缝缓缓流淌,在青砖上蜿蜒出类似饕餮纹的图案。
“龙野……”苏乐乐的声音里带着异样的沙哑,“你还记得吗?小学四年级的雨天,我把伞给了你,自己淋着雨跑回家,结果发烧了三天。你每天都带着糖炒栗子来医院,说‘糖分三块,病就会好’……”她的指尖突然掐进他腰间,龙野痛得闷哼,却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不属于人类的竖瞳,“现在……轮到我给你糖分了。”
狼首异兽趁机扑下,前爪的利爪在月光下泛着寒芒。龙野咬牙将苏乐乐推到墙角,离卦火纹在掌心凝聚成残缺的火团——平时能轰碎半面墙的异能,此刻却只有拳头大小。火团与兽爪相撞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小臂骨骼发出的闷响,整个人被掀飞出去,后背砸在潮湿的砖墙上,咳出的血沫里竟混着几片细小的齿轮碎片。
“齿轮消耗的反噬……”龙野盯着掌心逐渐暗淡的火纹,发现指甲缝里不知何时嵌进了半片甲骨文残片,正是今天下午在图腾柱暗格中摸到的那枚。怀表此刻躺在三米外的水洼里,表盘玻璃裂成蛛网状,仅剩的九枚齿轮中有两枚正在缓缓崩解,金属碎屑混着雨水流进砖缝,发出如同冰块融化的滋滋声。
苏乐乐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校服破口处的青金色鳞片已蔓延至肘部,每片鳞甲边缘都燃烧着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火苗。她望着倒在地上的龙野,眼中的竖瞳渐渐褪去,突然慌乱地蹲下身,指尖颤抖着去擦他唇角的血迹:“对不起……我、我刚才好像……”
龙野抓住她的手腕,触感不再灼热,反而带着反常的冰凉。他凝视着她腕间尚未完全褪去的青鳞,突然想起今天凌晨在符文洞穴暗格中看到的残卷——那上面画着类似的鳞片,旁边刻着“神嗣双生武魂需情感共鸣解锁”的甲骨文,而鳞片下方的注释是“怒意为刃,爱意成铠”。
“没事。”龙野扯出一抹笑,将半块完好的栗子糖塞进她掌心,油纸内侧的三个糖渍圆点在路灯下格外清晰,“糖分三块,病就会好。”他故意用了童年时的语气,看着苏乐乐眼中泛起水光,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图腾柱方向的闷响——那是金属扭曲的声音,混着甲骨文碎裂的脆响,像某种古老的封印正在松动。
怀表的齿轮转动声再次响起,却比之前轻了许多。龙野悄悄瞥向表盘,发现崩解的齿轮只剩一枚,而原本空白的表盘内侧,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细小的血字:“每次回溯,都是用未来的齿轮偿还过去”。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进他手里的怀表,当时表盖内侧并没有任何字迹,而现在这行字的笔迹,竟与记忆中父亲日记里的字体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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