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珏眉心竖眼甫一睁开,河伯瞳孔便是一缩,唇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虽不解“忽悠”二字具体何指,但听其语气,料想绝非什么好话。
他面上却未露愠色,只淡然道:“既如此,我便直言相告。
这位姑娘的来历,我确实不知。然观其形神,察其气韵,一见便知心念纯善,绝非歹类。至于你……”
河伯目光转向玄珏,“百年前你初入这黄河水域,我便知晓。
其后暗中观察数日,见你救落水民妇于危难,亦知你非为祸之妖。”
玄珏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早这般坦诚,岂不省事?不过,你那水府龙宫,我们就不叨扰了。我等山野精怪,粗鄙不识礼数,恐污了神府清净。万一失礼冲撞了尊神,反为不美。”
“道友说笑了!”
河伯朗声一笑,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观二位身上妖气淡薄,几近于无,修习的必是玄门正宗法诀。
寻常妖魔,岂能得此大道真传?
百年前你不过初窥妖道门径,短短百年竟已凝丹化形,若无明师指点,进境焉能如此神速?
却不知,二位道友师承何方仙山?”
大白不知玄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此刻只将目光投向他,由他做主。
她自觉在人情世故上,玄珏似乎比她更显圆融。
玄珏亦摸不清这河伯的底细,心中不耐在此多做纠缠,索性直言:“此乃我家师姐。我二人,俱是骊山老母座下弟子!”
河伯脸上霎时绽出惊喜之色,连连拱手:“哎呀!竟是古仙老母座下高徒!失敬,失敬!方才多有怠慢,还望海涵!”
“河伯大人拦下我二人,究竟所为何事?”玄珏抱拳还礼,语气带着一丝疏离,“我等确有要务在身,若无事,就此告辞!”
他心中警铃微作,这河伯热情得有些反常,俗语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道友且慢!”河伯连忙抬手挽留,“既然二位不愿入府,那我便在此直言相告。”
他边说边朝身后挥了挥手,那些虾兵蟹将得了指令,纷纷悄然沉入水底。
待水面恢复平静,河伯才正色问道:“还不知二位道友如何称呼?”
玄珏简洁道:“我姓岑,山今岑。这位是我师姐,姓白。”
“原来是白道友、岑道友!方才真是失礼了。”
河伯再次郑重施礼,目光落在玄珏身上,脸上浮现恳切之色,“冒昧拦下二位,实是有一事相求!
我身为黄河河伯,受玉帝敕命,执掌这万里水域,向来夙兴夜寐,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
然则,大河上游支流黑水河内,近日出了一只凶悍水妖!
此妖似鳄非鳄,类蛟非蛟,生得蛟首鳄身,凶戾异常,极擅兴风作浪,法力高强……我,力有不逮。”
“此等为祸一方之事,上报天庭即可,寻我二人何用?”玄珏挑眉反问,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河伯本身的实力大半源于黄河水神神位加持,寻常妖物踏入黄河,无异于自寻死路。
能让他都束手无策的水妖,绝非善类。
玄珏心知肚明,即便自己如今凝丹化形,若真与这执掌一方水脉的正神放对,胜算渺茫——他体内法力或可抗衡一二,但所习法术实在太过匮乏。
“二位有所不知!”
河伯面露无奈,叹道,“此事我早已上报天庭!奈何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我这边奏报上去,天上或许只过了一刻钟,可这凡间,已然过去数日!待天庭诸部司议定章程,再遣天兵天将下界……人间怕已过去数月之久!
时间紧迫,每耽搁一日,便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遭难啊!”
他神情悲悯,言辞恳切:“若非今日恰遇二位道友,我也只能静候天兵。但既见二位在此,便觉此乃天赐良机!
当然,断不会让二位白白出力。
我愿奉上‘星辰砂’两捧,无论此事成与不成,都赠与二位,聊表谢意!”
玄珏正待开口婉拒,不料一旁的大白却抢先应道:“好!那我等便随你去探个究竟。但丑话说在前头,若事不可为,我等绝不会贸然出手!”
河伯闻言大喜,抚掌赞道:“白姑娘果然深明大义!二位尽管放心!若真力不能敌,我岂敢强求,更不敢有意欺瞒二位古仙高徒!还请二位在此稍候片刻,容我稍作准备。”
河伯言罢,身影一晃,没入波涛之中,返回水府。
玄珏立刻以神识传音,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师姐,为何答应他?他可是执掌万里黄河的正神河伯!连他都对付不了的妖怪,岂是易于之辈?万一……”
大白回以神识,声音温润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师弟莫急,师姐心中有数。若真凶险万分,我自有脱身之道,到时婉拒便是,他也不好强求。
且随他去看看那水妖,是否真如他所言残害生灵?
若属实,此行亦是替天行道,造福一方。”
大白既已如此说,玄珏也只得将疑虑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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