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骨林那令人窒息的腥甜腐败终于被甩在身后,山谷入口吹来的风干燥、粗粝,裹挟着尘土和岩石的冷硬气息,狠狠灌进肺里,呛得陈默咳嗽了几声。肋下伤疤处那点被怀里破书刺激而活跃的刺痛感,在这清冷的空气里都显得不那么令人烦躁了。
他刚喘匀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感慨劫后余生,就被眼前的景象钉在了原地。
嶙峋怪石如同巨兽的獠牙,犬牙交错地耸立在山谷入口。惨淡的天光艰难地挤过石缝,在地面投下扭曲怪诞的阴影。而就在这片狰狞石林的深处,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星辉光柱,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
光柱粗如殿柱,笔直地刺破山谷上方稀薄的雾气,直贯苍穹!它并非纯粹的光,更像是由无数流淌旋转的、细密玄奥的银色符文构成。光芒纯粹、古老,带着一种浩瀚星空的深邃感,却又在核心处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寂灭气息。仿佛一颗燃烧到尽头的星辰,在寂灭前爆发的最后辉光。
这光芒的气息…陈默心头猛地一跳!他下意识地掏出怀里的《观剑谱》。帛书入手一片冰冷沉重,表面那些嵌入的暗紫色魔纹在星辉光芒的映照下,似乎都黯淡了几分。他凝神感应,左眼深处那点酸麻的破妄剑意微微触动。
嗡。
帛书内部,那代表星图的漩涡剑印,竟然轻轻震颤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渴望”情绪,透过冰冷的书页传递过来——不是之前那种对魔气的贪婪吞噬,而是对这道星辉光柱中蕴含的、古老精纯星辰之力的…亲近与渴求!
与此同时,星图虚影中,那七颗构成残缺勺柄的黯淡星辰,其中一颗的位置,竟与眼前这道星辉光柱的方位隐隐重合!虽然那颗星辰依旧黯淡无光,却仿佛被这道光柱注入了某种微弱的“坐标”感应!
“嘶…”陈默倒吸一口凉气。这光柱,竟然是星图指引的一部分?是通往静渊剑沉眠之地的路标?
“呜…汪!”哈士奇的反应截然不同。它非但没有表现出亲近,反而猛地压低身体,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充满警惕、甚至是…嫌弃的低沉咆哮!它身上流淌的银灰色光晕瞬间变得不稳定,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剧烈波动起来。那道凝练的导航轨迹更是直接扭曲、模糊,指向变得混乱不堪!
狗子那双清冷的银灰色狗眼死死盯着那道冲天的星辉光柱,瞳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排斥。它甚至烦躁地用前爪刨了刨地面干燥的砂石,喉咙里的咕噜声带着强烈的警告意味,仿佛在说:这玩意儿,邪门!离远点!
“狗爷?怎么了?”陈默愕然。破书对这光柱亲近渴望,狗爷却嫌弃排斥?这俩“大爷”的品味,差别也忒大了点吧?
他看看那道寂灭气息浓郁的星辉光柱,又看看怀里冰冷沉重、魔纹隐现的《观剑谱》,再看看身边炸毛警告的哈士奇,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星图明确指向这里,破书也“饿”得直叫唤(虽然叫唤的方式比较诡异),可狗爷这态度…
“嗷呜!”哈士奇见陈默犹豫,更加焦躁地低吼一声,甚至用身体拱了拱陈默的小腿,想把他往回推。
陈默苦笑。他明白哈士奇的直觉向来敏锐得吓人,这光柱绝对有问题。但星图指引在前,归墟海眼非去不可。他蹲下身,安抚地揉了揉哈士奇紧绷的颈毛:“狗爷,我知道这玩意儿不对劲,但咱们没退路啊。星图指着这儿呢,破书也‘饿’了…要不,咱就远远看一眼?情况不对立马掉头?”
哈士奇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其不满、带着浓浓“不听狗爷言,吃亏在眼前”意味的咕噜,狗头扭到一边,一副“你爱咋咋地,出事别找我”的嫌弃样。但它身上的银灰色导航轨迹,在剧烈波动了几下后,最终还是艰难地稳定下来,极其不情愿地、断断续续地指向了光柱的方向,仿佛被星图的力量强行修正了。
“行,狗爷大气!”陈默赶紧拍了个马屁(狗屁?),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将《观剑谱》贴身藏好,那冰冷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他握紧了腰间的精钢短剑——这玩意儿在藤妖面前跟牙签似的,但好歹是个心理安慰。
一人一狗,保持着高度警惕,沿着嶙峋怪石的阴影,如同两道融入黑暗的影子,朝着星辉光柱的方向缓慢潜行。越靠近光柱,那股寂灭的气息就越发明显。空气中弥漫的星辰之力精纯而古老,却带着一种万物凋零、生机断绝的冰冷感,如同置身于一片凝固的星空坟场。脚下的砂石地面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微光的星尘。
光柱的源头,位于一片相对开阔的乱石滩中央。当陈默和哈士奇终于借着巨石的掩护,看清光柱基座时,瞳孔都猛地一缩!
那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一座由无数断裂、焦黑的巨大石柱构筑而成的残破祭坛!祭坛呈圆形,布满了刀劈斧凿和能量冲击留下的痕迹,古老得难以想象。祭坛中心,悬浮着一块人头大小、布满龟裂的暗银色晶石。那道冲天的星辉光柱,正是从这块残破晶石的中心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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