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
没有预想中的光华万丈,没有毁天灭地的威压降临,甚至没有一丝能量的涟漪。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如同沉睡的星辰被悄然点亮,无声地蔓延开来,瞬间抚平了陈默识海中所有的喧嚣与剧痛。
静。
绝对的静。
寂灭的静。
时间仿佛被抽离了意义。凝固的血浪、悬停的骨刺碎片、哈士奇回望的炽白眸光、破书合拢的书页… 整个归墟海眼化作一幅巨大的、无声的末日浮雕。唯有指尖传来的那一点冰冷、粗糙、布满岁月侵蚀痕迹的触感,真实不虚。
陈默保持着伸手握柄的姿态,布满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青灰色的“见真”锋芒不再跳动,而是彻底沉凝,如同冻结了万载时光的深潭寒冰。所有的痛苦、虚弱、挣扎、领悟,都在这一刻坍缩、凝聚,归于绝对的平静。
握住的,仿佛不是一截剑柄,而是他剥离虚妄后,仅存的那点纯粹“真我”的具象化。
“静渊…”无声的意念在空寂的识海中滑过,不是呼唤,而是确认。如同迷途的游子,终于找到了归家的路标。
就在他指尖与剑柄接触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的、冰冷孤寂的意志,如同沉睡万古的洪流,顺着他指尖那点纯粹的“真我”意念,无声无息地倒灌而入!
不是攻击,不是压迫,而是一种…同源共鸣的接纳!
这股意志浩瀚、冰冷、带着斩灭一切虚妄的终极寂灭真意。它冲刷过陈默千疮百孔的识海,所过之处,那些被法则之网剥离后留下的、无形的灵魂“创口”,竟被这股同源的寂灭真意强行抚平、弥合!一种难以言喻的“完整”感油然而生,仿佛缺失的部分被悄然填补。
更奇妙的是,这股意志并未侵占他的意识,而是如同百川归海,悄然汇入他识海核心那点沉凝的青灰色锋芒之中!那点锋芒如同被注入了万古星辉,瞬间变得更加凝练、厚重、内敛,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寂灭威仪!陈默感觉自己与这截剑柄之间,建立起了一种玄之又玄的、超越了主从的紧密联系。
他,即是剑。剑,亦是他。同源寂灭,见真归鞘!
“呃…”一声微弱的闷哼从陈默喉咙里溢出。并非痛苦,而是一种承载了过重力量的滞涩感。身体依旧破败不堪,肋下魔气的刺痛依旧存在,但识海却前所未有的通透、稳固。
就在这玄妙的共鸣与归鞘完成的瞬间!
轰隆隆隆——!!!
被强行凝滞的时间,轰然破碎!
悬停的血浪如同挣脱了无形的锁链,裹挟着无数骨刺碎片和溃散的污秽魔气,带着更加狂暴的怨毒与不甘,狠狠砸落!滔天的暗红巨浪如同灭世的帷幕,朝着寂灭礁滩中心、朝着刚刚完成“归鞘”的陈默,狠狠拍下!
“嗷呜——!!!!!”
哈士奇狂暴的咆哮几乎同时炸响!它庞大的身躯如同燃烧的银灰色山岳,瞬间挡在陈默身前!炽白的星蚀之眸燃烧到极致,瞳孔深处无数暗金符文疯狂旋转!覆盖着液态金属的巨爪再次抬起,爪尖炽白的光芒急速凝聚!
然而,这一次,它身上的光芒明显黯淡了许多!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寂灭星蚀”一击,几乎耗尽了它新生的力量!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再次崩裂,流淌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散发着星蚀气息的银灰色液体!
嗡——!!!
《观剑谱》也爆发出急促的嗡鸣!书页猛地翻开,表面的剑痕再次亮起,但光芒却显得后继乏力,如同风中的残烛!它试图再次凝聚寂灭剑影,但书页边缘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如同瓷器碎裂般的黑色纹路!吞噬静渊断剑的力量在对抗源头剑柄和维持屏障后,已然濒临极限!
滔天血浪拍落!污秽魔气翻涌!残存的骸骨怨念在血浪中尖啸!
哈士奇与破书,这两个伤痕累累的守护者,面对着这比之前更加狂暴的灭顶之灾,爆发出了最后的、决绝的光芒!
但这一次,它们的光芒在遮天蔽日的血浪魔气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陈默依旧保持着握柄的姿态,对身后毁天灭地的景象恍若未觉。他那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眸,透过哈士奇庞大的身躯,落在了那本悬浮在空中、书页边缘布满裂痕的《观剑谱》上。
一个念头,如同水到渠成般,在刚刚稳固的识海中升起。
“破书…”陈默的意念无声传递,带着一种斩破虚妄后的绝对平静,“你吞了半截剑,该…还了。”
嗡——!!!
《观剑谱》的嗡鸣猛地一滞!书页剧烈震颤!帛书表面那些烙印的冰冷剑痕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合着不甘与某种解脱意味的刺目光芒!整本书如同被点燃的火炬,瞬间变得滚烫!
它似乎明白了陈默的意图!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混杂着青灰色寂灭剑意与暗金色吞噬本源的、无法形容的光束,如同决堤的星河,猛地从书页中心爆射而出!光束的目标,并非拍落的血浪,也不是哈士奇,而是…陈默那握住剑柄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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