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目光扫过那个被“鲜血”浸透、穿着女儿校服碎片的芭比娃娃,扫过破碎的车窗,最后,那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空气的视线,牢牢锁定了杜冰濒临崩溃的脸。
“他们想,但做不到。” 沈昭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绝望的稳定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钢钉,钉进杜冰混乱的意识里。她上前一步,并非安慰,而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一把扣住杜冰因恐惧而颤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杜冰痛得倒抽一口冷气,却也瞬间将那灭顶的恐慌压下去一丝。
“看着我,杜冰。” 沈昭命令道,她的脸在惨白的车库灯光下,轮廓显得愈发冷硬,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直刺杜冰灵魂深处。“崩溃,就是如他们所愿。把女儿推进深渊的,会是你的软弱。”
杜冰猛地一震,手腕的剧痛和沈昭话语里的冰冷现实像一桶冰水,狠狠浇在她混乱的思绪上。她大口喘息着,努力聚焦涣散的视线,对上沈昭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燃烧着某种绝对掌控力的眼睛。
“我…” 杜冰的声音依旧嘶哑,但那股濒死的绝望被强行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混合着愤怒与孤注一掷的狠厉,“…我该怎么办?昭!他们知道我女儿…”
“想让你女儿安全回家,想撕碎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蛆虫,” 沈昭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金属摩擦的质感,穿透地下车库潮湿冰冷的空气,也穿透了杜冰最后的犹豫,“就拿出你压箱底的东西,跟我去一个地方。现在,立刻。你的犹豫,每多一秒,都是对敌人的仁慈,对女儿的残忍。”
她的话像淬毒的鞭子,抽打在杜冰心上。女儿安全回家…撕碎敌人…压箱底的东西… 杜冰眼中的恐惧如同退潮般迅速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狠绝取代。她看了一眼雨刷上那个刺目的“血娃娃”,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被指甲掐出的血痕,猛地深吸一口气,那属于金牌经纪人的铁血意志强行压倒了身为母亲的脆弱。
“走!” 杜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不再看那破碎的手机和恐怖的娃娃,挺直了脊背,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冰冷,只是深处燃烧着熊熊的复仇之火。“你要的东西,在我脑子里,也在我身上。”
滨海悬崖,废弃灯塔。
咸腥冰冷的海风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刃,呼啸着切割着灯塔斑驳的外墙,卷起碎石和枯草。灯塔内部早已废弃多年,巨大的透镜结构破碎不堪,锈蚀的铁梯盘旋向上,没入浓稠的黑暗。唯有底层一个相对完整的圆形空间,成了隔绝外界的临时堡垒。
空间中央,一台不起眼的黑色方盒设备正发出低沉的嗡鸣,顶部几颗幽蓝的指示灯规律闪烁——这是沈昭带来的便携式全频段电磁干扰屏蔽器,此刻全力运转,将这片小小的空间彻底从现代通讯网络中剥离出去,形成一个信息黑洞。灯塔外,狂风暴雨依旧;灯塔内,只有设备低鸣和海风撞击墙壁的呜咽。
杜冰站在屏蔽器散发的微弱蓝光边缘,深灰色的西装套裙在暗影中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她脸上已看不到丝毫车库时的崩溃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绷到极致的、玉石俱焚般的平静。只有紧抿的唇线和过于明亮的眼神,泄露着内心翻腾的岩浆。
她看着几步之外的沈昭。沈昭背对着唯一能透进些许天光的破损窗口,身影几乎融在黑暗中,只有手中一个薄如蝉翼的平板电脑屏幕,散发着柔和的冷光,照亮她线条冷硬的下颌。
“东西。” 沈昭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塔内显得格外清晰,没有任何废话。
杜冰深吸一口带着铁锈和灰尘味道的冰冷空气,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她解开西装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暗袋,从中取出一个比普通U盘略大、通体呈现哑光深灰色、触手冰凉沉重的金属块。它没有任何品牌标识,只在尾部有一个微小的物理开关和一圈细密的散热孔。这就是“钛钢U盘”——一种专门用于存储极端敏感信息、具备物理自毁机制的加密存储设备。
“都在里面。” 杜冰的声音干涩而稳定,将钛钢U盘递向沈昭,“‘刘昌明’——或者他背后的那个‘秦枫’——五年前在‘金樽’会所VIP套房,连续侵犯三名练习生和两名服务生的原始监控录像,全角度,未剪辑,带时间戳和生物信息标识。还有…” 她顿了一下,眼神掠过一丝深刻的痛楚和厌恶,“…其中一个女孩事后不堪重负留下的遗书原件扫描件和录音。证据链完整,足以让他身败名裂,把牢底坐穿。”
沈昭没有立刻去接,她的目光落在杜冰递出的手上。那只曾经在谈判桌上翻云覆雨的手,此刻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杜冰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带着破釜沉舟的惨烈:“我的职业生涯,名誉,甚至…我的自由。这东西一旦公开,风暴会席卷所有关联者。但只要能钉死他,护住我女儿,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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