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在七楼裂开的瞬间,林深手中的小婉突然发出布料撕裂的轻响。玩偶腰部的补丁正渗出淡蓝色丝线,在空气中勾勒出衣柜的轮廓——正是第一章小女孩手中纸条所指的703室衣柜。
走廊的灯光比负一楼更暗,像浸过蓝墨水的纱布。703室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的不是光,而是缝纫机空转的"嗒嗒"声。林深推开门的刹那,帆布鞋尖碾到了什么硬物——褪色的小熊耳朵躺在积灰的地板上,缺口处缠着半根带血的顶针。
衣柜是老式的雕花樟木柜,铜拉手缠着与小婉同款的蓝布。当他触碰到拉手时,顶针突然在口袋里发烫,柜门"吱呀"自行打开,扑面而来的樟脑味里混着铁锈味,十三双绣花鞋整齐码在隔板上,每双鞋跟都刻着不同的符号:顶针、齿轮、染缸、绷架......
"哥哥,小熊的耳朵疼。"
小婉的声音从柜中传来。林深猛地看见,最下层的隔板上,缺耳朵的小熊正被十三双鞋围住,熊肚子上的血字比在负一楼时更清晰:1943年绣娘、1978年学徒、2005年租客......每个死者都被缝走了身体的一部分。
他拿起最左边的黑色绣花鞋,鞋跟刻着顶针图案,鞋尖处卡着半片指甲——与母亲棺木里缺失的那片指甲纹路相同。当鞋底的布纹贴上掌心时,眼前突然闪过画面:民国绣庄里,穿旗袍的女人被按在绣架上,顶针从喉间穿过,血珠滴在黑色鞋面上,绣出小婉的轮廓。
"砰!"
衣柜第二层的朱红绣鞋突然掉落,鞋跟齿轮图案正在渗油,鞋帮内侧绣着"永昼绣庄学徒工"字样。林深认出这是1978年缝纫机绞手案的标记,因为鞋跟裂缝里卡着半截断指,指甲上还留着蓝色绣线——和他小时候帮母亲穿针时,她指尖常染的颜色一样。
"当年逃出去的学徒......"老金的话在耳边响起,林深突然想起母亲总戴着左手手套,即便夏天也不肯摘下。他颤抖着摘下第二双鞋,鞋内底用顶针刻着极小的字:周月白偷走活魂布,断指为契,子孙代偿债。
周月白是母亲的本名。第三双绣花鞋突然自己动了,湖蓝色鞋面上浮着水草纹,鞋跟染缸图案里卡着几缕长发——2005年染缸溺亡案的死者,正是住在三楼的张阿姨,她曾笑着摸小羽的头,说她像极了"年轻时的月白"。
"小羽!"
林深突然在鞋群里发现了妹妹的粉色帆布鞋,鞋跟处没有刻痕,却缠着小婉身上的碎布,鞋舌内侧用血写着:2024年11月5日,缝走眼睛。他记得那天妹妹失踪前,说过左眼突然看不见东西,去医院却查不出问题。
缝纫机的"嗒嗒"声突然变快,衣柜里的绣花鞋开始列队转动,鞋跟符号依次对准七个楼层的方向:1943年的顶针鞋指向负一楼,1978年的齿轮鞋指向四楼,2005年的染缸鞋指向三楼......而小羽的帆布鞋,正对着衣柜最深处的暗格。
暗格里掉出本泛黄的账本,封皮写着《永昼绣庄活魂布名录》。翻到1978年那页,褪色的钢笔字写着:周月白(学徒)盗走第三号活魂布,以断指为祭,布内封存其母周秀芳半魂,需每三十年以亲骨肉眼瞳续魂。
第三号活魂布的图案,正是小婉身上的蓝印花纹。林深终于明白,母亲当年带走的不是普通布料,而是缝着外婆生魂的活魂布,而小婉作为布偶,本质是外婆魂灵的容器,每隔三十年就需要至亲的器官来维系——妹妹小羽的"失踪",其实是被取走眼睛,用来修补小婉的魂体。
"哥哥看这里。"
清甜的童声从衣柜上方传来。林深抬头,看见七楼的天花板上倒悬着十三具布偶,每具都对应一双绣花鞋,而中间最大的那具,穿着母亲的旧旗袍,脖子处的针脚正在拆解,露出里面卷着的纸条——是小羽失踪前的最后一条消息,血字边缘的三个红点,此刻变成了顶针形状的伤口。
当他伸手触碰布偶时,顶针突然飞出,钉在衣柜内侧的木板上,露出下面刻着的往生阵图。阵图中心是负一楼的电梯井,七条射线分别连接七个楼层,每条射线末端都刻着死亡年份与对应的"缝补部位":喉、指、眼、足、腕、耳、心。
小羽的名字在"眼"的位置,而林深的名字赫然在"心"的位置下方,旁边标注着:2025年5月22日,取心续魂——正是今天的日期。
缝纫机声戛然而止,所有绣花鞋同时转向林深,鞋跟符号发出金属摩擦声。他看见小羽的帆布鞋正在靠近,鞋尖处的碎布突然立起,像无数细小的针,而在鞋跟缝隙里,慢慢挤出半片带血的眼瞳——正是妹妹失踪前佩戴的、母亲送的蓝色隐形眼镜。
"哐当!"
衣柜门突然重重关上,将林深困在黑暗中。顶针的银光在鞋群间跳跃,他这才发现每双鞋的鞋跟符号,其实对应着电梯血手印年轮的每一圈:1943年的顶针圈、1978年的齿轮圈、2005年的染缸圈......而2024年的眼瞳圈里,小羽的剪影正在被碎布缝合,变成小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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