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滞了眼,没等开口,千川二话不说,迅疾地收拾起来,又拿纸擦拭起她衣衫上的污渍来,全程不见一丝表情的变化。
千岁通红着脸,病恹恹的模样,他一时也不好说些什么,当务之急是让她先喝药,他知道这丫头从小就喝不了苦药……
千川出去了,不一会儿又端回来一碗一模一样的药,看得她直呼不要。
他定住了目光,平静的脸上渐露为难:“千岁,听话——”
这丫头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每次生病还跟个孩子一样。
“张嘴。”
奈何千岁无力抵抗,也坚定地死不松口,她吐了口气,紧接着,千川的下一步动作让她惊诧莫名。
他托着碗,猛喝入一口,脸色变得灰黑,苦涩的滋味在嘴里散发开来,呛入鼻腔里,等缓过了神,他继续道。
“你不是怕苦么?现在我也喝了,该你了吧。”
这一招效果极好,一席话毕,千岁果真老老实实开始喝药,眸中的抗拒略有消散。
她有时觉得哥哥真像老爹一样啰嗦,有时又觉得他体贴,现在又觉得他执着且傻,但傻得暖心。
难道千川就很情愿喝苦药么?谁不知道当年母亲每次喂药时,跑得最快的便是他,然而,正因为他是哥哥,必须成为千岁的榜样,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在卫生间里待了约莫有十五分钟,门口时方才领路的女仆在一直等着她。
“林小姐,这边请。”在看到她脸上的清冽时,女仆微微一怔,仍是笑容满面。
她一面拉扯着长裙上的褶皱,一面慢慢地下楼,脚步轻盈,神态端庄而凝重。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她在原位坐下,双眸与宋凌睿对视了。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淡漠,后又被温和的微笑取缔。
宋焱翼仍跟她聊得愉快,愈发觉得这姑娘谈吐不俗,举止不凡,与先前相比表现得更加自然、从容。
坐在她身旁,徐雅诗只是偶尔会应声几句,美眸细细打量着她,大多时间都在安静地听着她与宋焱翼的对话。
女人往往是生性敏感的动物,眼睛又是心灵的窗户。
徐雅诗虽无法正视她的眼,却依旧可以透过她那双眼,看到她深藏心底的淡漠。
与之又有所不同,印象中林佳依的眸子极富灵气,叫人一眼便易爱上,而现在却多了一种若近即离的感觉。
眼下好比一场心理战——
宋凌睿的额间渗着冷汗,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他自然也注意到了母亲神情的微小变化,幸好的是,父亲并没有作出任何异样的反应来。
她越是泰然自若,越是让宋凌睿担心,他听见父亲开口询问道:
“现在你辞了职,今后有什么打算?”
“做专职作家。”她的双眸弯成了一线月牙,似乎对自己辞职的事尤为庆幸与满意。
“噢,作家……”宋焱翼的手放回膝盖上,坐得更加端正,眉宇间透着沉思的样子。
他隐约想起了过往的那一家人,似乎也有一位作家。
其实作家是一个极易引发宋焱翼好感的职业,但又不是所有的作家都可入他的眼,当听说林佳依还有个作家身份后,他对她的印象就深刻了些许,再通过网络搜索到了她的一些作品,便有证实了她是可以划分在“优秀”范围内的人。
如徐雅诗所想,跟她谈了好一会儿,宋焱翼的语气也愈发温和亲切。
她知道林佳依是有这个能力的,可以在潜移默化之中激发别人对自己更多的好感来,兴许是她多心了,她总觉得林佳依有种异样的感觉——
林佳依从卫生间回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也曾与林佳依详谈过,但这说话的口吻,方式,乃至说话时的眼神,都笼上了一层冷静,异于之前的冷静。
是因为先前太过于紧张,放松下来之后才有了这样的改变么?倘若真是如此,林佳依的确是个举止言谈不俗的女人。
宋凌睿坐在对面,敛声屏气,像在观看她精彩绝伦的独角戏,她的演技多好,简直把林佳依那种娇俏的气质演绎得淋漓尽致,又不失淑女的端庄。
父亲对她了解不多,察觉不出也是极为正常,但他已经接触了太多次,她的眼神掩饰得再好,在他面前也是完完全全藏不住的。
他望向母亲脸上流露出的些许疑惑,暗暗地在心里为她捏了把汗。
他对父亲的解释是:林佳依是因为在学校里遭了某个学生的不良骚扰,才无奈之下选择辞职的,对她打伤学生的事只字不提,更是隐瞒了她多重人格的事。
但愿母亲那样细心的人不会跟他察觉到一块儿——
面前的林佳依,其实是夏清茗。
这一点,他在夏清茗下楼时便隐隐有所察觉了,那样充满自信与妩媚的笑容,至今为止他都只在夏清茗的脸上看到过。
喝下一口味增汤,林佳琳舒了口长气,颇为满足地摸了摸有些发撑的肚子。
刚才樱田太太才下楼来告诉他们,千岁已经喝了药,现在正吃着刚熬的粥,有千川陪着,让林佳琳大为放心,连胃口似乎也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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