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台风预警的蓝布信
(2025年7月19日 大暑前两日)
凌晨三点的暴雨敲打着阁楼天窗,樱时被手机震动惊醒。屏幕弹出的台风红色预警闪烁着刺眼的橙光,风速预测栏的“12级”数字像枚生锈的齿轮,卡在她视网膜上——这是十年一遇的强台风,路径直指老城区,预报图上的樱花树位置被标成黄色警戒区。
“爸!”她抱着祖父的旧工具箱冲下楼,看见沈墨正蹲在玄关给防水靴套塑料袋,羊毛开衫下摆还沾着昨夜修表时的机油。苏小蝶握着苏晚晚的轮椅刹车,老人膝头放着那本磨破边的老账本,纸页间露出1998年的台风记录:“小星用三根竹竿支住主枝,自己躲在树下抱了整夜树干。”
“按老办法来。”沈墨抽出工具箱里的粗麻绳,绳头还留着小星当年烧过的焦痕——那是1999年台风后,他用火柴烤绳头防磨损留下的。樱时跟着父亲跑到树下,手电筒光扫过树干时,她忽然发现去年暴雨留下的树痂旁,新长出的气根正顺着蓝布护腕攀爬,像串没写完的省略号。
社区微信群在凌晨四点炸了锅。老张发的现场视频里,樱花树在风中摇晃,枝桠间的齿轮风铃被吹得狂响,像串走调的时光密码。“把展架的旧物转移到居委会!”樱时在群里发语音,指尖碰着手机壳上的樱花贴纸——那是太奶奶用1998年的第一朵落花压膜做的,此刻在雨夜泛着潮湿的光。
苏晚晚执意要去树下。“当年小星说,树害怕时,得有人陪着它。”老人的轮椅碾过积水,停在树干旁,指尖划过被雨水打湿的蓝布——那是她昨夜新换的,布料里缝着小星的旧工装纽扣,此刻在风里发出细碎的“咔嗒”声,像极了四十年前他修表时零件掉落的声响。
第二节:护树者的齿轮阵列
(2025年7月20日 台风登陆前12小时)
晨光在雨幕里像层薄纱,社区广场变成了临时护树工坊。樱时蹲在地上画支架图,粉笔线在积水里时隐时现,旁边堆着老张从五金店搬来的角铁——她特意让切成1998年竹竿的长度,“爷爷说过,护树的支架要跟树的脾气合。”
“试试这个。”小刘举着无人机测绘图过来,屏幕上的樱花树3D模型标着红色受力点,“主枝右侧应力集中,当年小星支的竹竿位置,和现在的传感器数据重合度87%。”他递给樱时个防水布袋,里面装着微型传感器,“这次绑在蓝布底下,用你爷爷的麻绳固定。”
苏小蝶带着退休教师们整理展架旧物。王奶奶抱着小星的修表笔记不肯松手:“当年他在这笔记里夹过我的纱巾,说纱巾的纹路像齿轮的齿牙。”纸页间飘落的纱巾碎片沾在她袖口,和窗外飘来的樱花残瓣一起,在防汛沙袋上织出斑驳的图案。
最忙的是苏晚晚。老人坐在轮椅上,指挥孩子们用蓝布裹零件:“齿轮要裹三层,第一层防磨,第二层防水,第三层……”她忽然顿住,指尖划过某枚生锈的齿轮——那是小星1980年修第一台座钟时用的,“第三层要留个小口,让树能闻到齿轮的味道。”
午后的风突然变了方向。樱时看着气象APP上的台风眼图标,忽然想起祖父日记里的画:1998年台风夜,小星用修表刀在竹竿上刻下刻度,每道痕代表树的一次摇晃。她摸出随身带的旧镊子,在新支的角铁上轻轻刻了道浅痕——第一道,给此刻正在绑绳结的自己;第二道,给在轮椅上指挥的太奶奶;第三道,给四十年前那个抱着树干过夜的年轻身影。
“樱时,来喝姜茶。”沈墨端着搪瓷缸过来,缸身上“护树专用”的红漆已被磨得斑驳,“你爷爷当年说,台风天喝姜茶,暖的不是身子,是敢跟风较劲的胆。”茶汤混着雨水滴进泥土,樱时看见太奶奶的轮椅旁,不知何时多了个铁皮盒——1998年埋下的第一个时光胶囊,此刻被雨水冲出半截,盒盖上的樱花浮雕在暮色里忽明忽暗。
第三节:狂风中的年轮共振
(2025年7月20日 23:17 台风登陆时刻)
狂风像只巨手扯着樱花树的枝桠,齿轮风铃的响声变成了急促的“哐当”,某枚生锈的齿轮被吹落,滚进积水里——那是小星1990年修闹钟时换下的零件,此刻在台风的强光里闪着冷光,像颗坠落的时光碎片。
“右侧支架松了!”小刘的喊声被风撕碎。樱时看见角铁与树干间的蓝布被扯开道缝,露出里面的传感器线——线尾的防水塞正在脱落。她本能地扑过去,校服外套被风掀起,像面单薄的旗,却在触到树干的瞬间,忽然想起太奶奶说过的话:“树的心跳,藏在树皮的纹路里。”
她摸到了——在传感器线旁,树皮的褶皱里嵌着半片樱花,是今年春分落下的,被雨水泡得发涨,却仍固执地贴着树干。“爷爷,我替你按住了。”她对着风喊,用祖父的旧麻绳重新绑紧支架,绳结在指尖绕了三圈——当年小星教沈墨绑树时,也是三圈,说“三圈是树的呼吸节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