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京城,暑气渐盛,但比天气更热的,是白若雪摊位前的人流。
“白姐姐,最后三个‘蹦蹦兔荷包’了!”小石头踮着脚,举着个竹筐,筐里躺着三只绣着长耳朵的布荷包。这荷包怪就怪在耳朵上——用细竹条做骨架,轻轻一拽底部的流苏,兔耳朵就会“啪嗒啪嗒”动起来,活像只撒欢的小兔子。
“给我!给我!”几个小姑娘挤破头往前凑,银簪子上的珠花晃得人眼花。
白若雪慢悠悠地擦着汗,嘴角噙着笑:“别急别急,排队哈。这可是限量款,今天卖完就没了!”
“郡主,再加个班呗!我家妹妹做梦都想要一个!”一个夫人模样的人掏出碎银,“多给你五文钱!”
“不是钱的事儿,”白若雪摇头,指尖捏着枚绣针晃了晃,“这兔子耳朵的‘机关’复杂着呢,我一天最多做十个。要不……您明天请早?”
她口中的“机关”,不过是把竹条削成细片,缝进布料里,再用流苏线牵引。成本不过几文钱,却被她包装成“独家秘制会动荷包”,卖二十文一个,还供不应求。这几天,满京城的小姑娘都以背着“蹦蹦兔”为荣,连宫里的小公主都托人来问货。
人群外,一辆青纱小轿悄悄停在街角。轿帘掀开,露出张娇生惯养的脸——柳贵妃的亲侄女,柳如眉。她盯着那些蹦蹦跳跳的兔耳朵,眼底满是不屑:“不过是些乡下玩意儿,也配卖这么贵?看本小姐回去做一车,让她们瞧瞧什么叫真正的精巧!”
身边的丫鬟小声提醒:“小姐,这白郡主鬼主意多,怕是……”
“怕什么?”柳如眉冷哼一声,“不就是缝几块破布?本小姐学了十几年女红,还能输给她一个落魄郡主?”
三日后,柳如眉带着丫鬟,假装成普通顾客,在白若雪摊位前晃了整整一天。她盯着白若雪穿针引线的手法,偷偷记下竹条的裁剪长度,连流苏打结的方式都看得仔仔细细。
白若雪早注意到了这个打扮华贵却总往她针线筐里瞄的小姐,但她只当没看见,反而故意放慢动作,把“机关”的每个步骤都做得格外“明显”。
“小石头,把那卷粉绸子递给我。”白若雪扬声,“对,就是上面绣着小雏菊的那匹。”
柳如眉眼睛一亮,默默记下布料花色。
“姐姐,这兔子耳朵怎么老是歪呀?”小石头举着个半成品,皱着小脸。
白若雪拿过来看了看,故意大声说:“哦,这是因为竹条要斜着削,角度嘛……大概跟街角王大爷家的歪脖子树差不多就行!”
柳如眉立刻掏出小本子,唰唰记下“斜削竹条,角度如歪脖子树”。
当晚,柳如眉回府就关起门来赶工。她用上好的云锦做面料,金丝线绣耳朵,还嵌了几颗小珍珠当眼睛。可不知怎么回事,她削的竹条要么太脆,一折就断,要么太软,耳朵耷拉着没精神。好不容易做出一个,兔子耳朵歪歪扭扭,一只朝上一只朝下,珍珠眼睛也缝得一高一低,活像个挤眉弄眼的丑八怪。
“小姐,这……好像不太对劲?”丫鬟看着荷包,憋笑憋得脸通红。
柳如眉却自我感觉良好:“懂什么?这叫‘抽象派’!越是看不懂,越显格调!白若雪那种粗制滥造的,怎么比得上本小姐的‘艺术创作’?”
她越看越觉得这荷包“别具一格”,当即决定:明天就拿到西市去卖,定要抢了白若雪的风头!
第二天,柳如眉带着丫鬟,在西市最热闹的街口支了个摊子。她特意挂了块锦缎招牌,上面用金粉写着:
“柳氏独家——灵动仙兔荷包,皇家工艺,仅此一家!”
她把自己做的“抽象派”荷包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标价一两银子一个——比白若雪的贵了五十倍。
“快来瞧快来买!宫里贵妃娘娘都夸的仙兔荷包!”丫鬟扯着嗓子吆喝。
很快,几个富家小姐围了过来。
“柳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卖荷包?”
“这荷包……好特别啊。”一个小姐指着那只歪耳朵兔子,语气微妙。
柳如眉扬起下巴,故作神秘:“这是本小姐独创的‘抽象艺术款’,每一只都是孤品!你看这耳朵的弧度,这眼睛的神韵,岂是寻常荷包能比的?”
她拿起一个耳朵完全耷拉着的荷包,强行解释:“这叫‘玉兔捣药累了’,多有意境!”
又拿起一个眼睛缝到了嘴巴上的:“这个是‘仙兔醉酒’,瞧这迷离的眼神!”
围观的人听得一脸懵逼,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柳小姐,您这兔子……好像被门夹过?”
“是啊,这耳朵咋一个朝天一个朝地?跟闹别扭似的。”
“一两银子?抢钱啊!白郡主的兔子荷包才二十文,比这好看一百倍!”
柳如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们懂什么!这是艺术!艺术是无价的!”
“艺术?我看是‘丑术’吧!”一个大胆的丫鬟嘀咕道。
人群哄笑起来,指指点点地散开了。柳如眉在原地僵了半天,最后气得摔了荷包:“气死我了!一群有眼无珠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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