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的风卷着糖霜与柳絮,把老忠的白胡子吹得如同团乱棉花。他佝偻着背推着独轮车,车斗里空竹筐哐当作响,蹭过青石板时惊起几只啄食糖渣的麻雀。"红缨丫头,"他努着嘴朝街角扬了扬,白胡子上还沾着前日熬糖稀时溅上的结晶,"你瞧将军,从卯时站到巳时,铠甲都快被春阳晒化了。"
红缨正用软布擦拭飞镖,飞镖囊上绣的梅花纹被糖霜糊得只剩半朵,她顺着老忠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南宫翎骑在玄马上,玄甲在春阳下反射着刺眼的光,活像块会移动的铜镜。他目不转睛盯着白若雪翻搅糖稀的手,连胯下玄马啃秃了旁边包子铺的葱都浑然不觉。"可不是嘛,"红缨将飞镖"咔嗒"插回囊里,金属碰撞声混着风声,"上次送金镯子,郡主掂量着说能换十车糖球;这次送羊脂玉佩,郡主问能不能熔了做糖球模子,差点没把将军气成西安门的石狮子。"
陈先生摇着羽扇从布幌子下钻出来,扇面粘着块干透的糖霜,像嵌了片小琥珀。"此乃《孙子兵法》中'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他顿了顿,羽扇尖指向南宫翎僵硬如槊的背影,"将军不懂郡主心思啊——郡主爱钱,更爱热闹,送金送银不如送串刚出锅的糖葫芦。"
老忠突然一拍大腿,独轮车被震得跳了跳,车把上挂着的空糖球签簌簌掉落。"咱得帮帮将军!"他压低声音,白胡子抖得像筛糠,"再这么下去,郡主早晚被糖球拐跑,咱王府快递团还得多个'糖球驸马',到时候送快递都得裹着糖霜!"
三人猫腰躲进糖球摊后的夹道,墙根堆着半袋糯米粉,沾着细碎的糖霜。老忠搓着冻裂的手,指甲缝里嵌着深褐色的糖渍:"郡主最爱钱,送她能生钱的物件准没错!我那儿有个压箱底的铜钱罐,回头..."
"得了吧您老,"红缨翻了个白眼,飞镖在指尖转出银亮的圈,"上次送金元宝,郡主拿秤砣称了称,说能换三百串糖球加十斤猪油,还问能不能搭两斤花瓣。"
陈先生抚着山羊胡,羽扇在空气中划着圈,扇骨敲得墙砖当当响:"需投其所好。郡主摆摊时最是神采飞扬,将军该放下战神架子,陪她一起吆喝,此乃'釜底抽薪'之计,断了她被糖球拐跑的念想。"
正说着,夹道外传来铠甲摩擦的"咔嚓"声,南宫翎牵着玄马踟蹰而来,玄甲蹭得木架哐当作响,惊飞了檐下筑巢的燕子。"本王..."他喉结滚动,视线在糖球摊蒸腾的热气与老忠等人之间打转,铁面具下的耳尖泛着可疑的红,如同刚裹了层糖霜的山楂。
老忠突然挺胸,像极了当年在王府演武场报靶的模样:"将军,想娶郡主不?"
南宫翎猛地抬头,铠甲指节捏得"咔咔"响,玄马被吓得前蹄刨地,踏碎了墙角的糖霜块:"想!"这声吼得太响,震得夹道墙皮簌簌掉落,惊起一群躲在砖缝里的糖蚁。
三日后,南宫翎抱着个描金锦盒出现在糖球摊前,铠甲缝里还夹着几片干枯的糖霜,随着他的动作簌簌掉落。"若雪,"他将盒子往白若雪手里一塞,锦盒边角不慎蹭到紫铜糖锅,烫出个焦黑的印子,"本王送你...能生钱的。"
白若雪擦着手上的糖稀打开锦盒,里面卧着只巴掌大的木雕金鸡,翅膀上刻着精细的麒麟纹,鸡肚子是活动的暗格。"噗嗤"一声,她笑弯了腰,围裙上的糖霜簌簌落在锦盒里:"将军,这鸡能下金蛋不?要是能下糖球,我就供它当财神爷。"
南宫翎的脸比铠甲内侧的赤铜衬里还红,耳尖几乎要滴血:"老忠说...往肚子里塞铜钱,能...能生钱。"他顿了顿,像是背书般补充,"陈先生说,这叫'金鸡独立,日进斗金',还说...鸡眼睛要是换成黑糖豆,更灵。"
当晚寒风骤起,白若雪缩着脖子搅动糖稀,白气与糖雾在暮色中交融。南宫翎突然从街角冲出来,玄甲外披着件明显不合身的粗布棉袍,下摆还沾着草屑,手里拎着个歪扭的糖球模具,像是从虎娃手里抢来的玩具。"本王...陪你。"他牙齿打颤,棉袍袖口露出半截冰冷的铠甲,在灯笼光下泛着青芒,"老忠说...郡主喜欢热闹,人多的地方...暖和。"
白若雪挑眉,糖勺在锅里转出个银亮的圈:"战神大人不怕冻坏铠甲?我这儿可没暖炉给你烤甲片,顶多给你串热糖球焐手。"
"不怕。"南宫翎搓着手,铠甲缝里漏出的风把糖霜吹得乱飘,糊了他一铁面具白,"红缨说...陪摆摊比送金子管用,还说...郡主看我冻得发抖,会...会心软。"
老忠三人躲在绸缎庄的布幌子后偷看,老忠扒着蓝布角,白胡子差点被风吹进嘴里:"你瞧将军,拿模具的手都冻红了!跟刚从糖稀里捞出来似的。"
红缨捏着飞镖,恨不得上去给他掰正姿势:"笨死了!糖球模具要横着蘸糖稀,他倒好,竖着戳,跟捅马蜂窝似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