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府的红漆大门第三次被推开时,南宫翎靴底的薄冰已经化透了。他站在廊下,糖葫芦喜服的袖口沾着半片风干的辣椒面,铠甲甲叶因隐忍的力道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像极了北境雪地里即将扑食的狼——只是这头狼的耳尖,悄悄泛着被冻红的薄红。
“若雪,最后问一次。”他的声音比檐角悬着的冰棱还冷,吐字时呵出的白气却瞬间消散在暖融融的空气里,“开门。”
门内传来哗啦啦的铜钱声,混着白若雪新编的“赚钱谣”:“山楂红,银子白,十车糖球赚回来~ 战神笨,郡主乖,洞房也能卖门票~” 歌词里的调门越唱越高,最后还故意拖了个俏皮的尾音,显然是故意气他。
皇帝举着檀木喇叭筒蹲在三级石阶上,玉冠歪得快遮住眼睛,身边堆着百姓凑钱买的“战神应援棒”——其实是裹着红绸的冰糖葫芦,每根签子上都刻着“必胜”二字。“家人们!据前线探子回报,郡主在门后摆了‘神秘阵仗’!猜是铜钱阵的刷1,猜是糖球陷阱的刷2!刷满百两,抽三位幸运观众送‘战神同款委屈脸’画像!”
伴郎赵铁柱凑到南宫翎身边,铠甲上别着的“防郡主套路”护身符还在晃——那是白若雪昨晚连夜用山楂木刻的,上面歪歪扭扭刻着“破财消灾”。“将军,要不咱撞门吧?”他压低声音,喉结滚了滚,“末将带了十个亲兵,个个能扛三百斤,保证三撞就开!”
“不必。”南宫翎抬手按住腰间的佩剑,剑鞘上被白若雪缠了圈红绸,说是“喜庆”,实则是怕他真动兵器拆门。他深吸一口气,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突然抬脚,对着门板轻轻一踹。
“哐当——”
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红漆门板晃了晃,铜兽门环“哐啷”撞在门板上,却没倒。反倒是门内传来“哗啦”一声巨响,像是有座小银山塌了。
“南宫翎!”白若雪的声音带着气急败坏的尖叫,隔着门板都能听出跳脚的模样,“你踩坏我‘招财阵’了!赔我一百两!”
南宫翎愣住。他低头看向门槛,只见满地铜钱被踩得七倒八歪,原本摆成圆形的钱串子散了架,几枚成色最好的雪花银滚到他脚边,沾着亮晶晶的糖葫芦糖渍——显然是刚摆好就遭了殃。
“这是...招财阵?”他挑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铠甲上的红缨。他记得军报里提过八卦阵、长蛇阵,却从没见过用钱摆的,还是八百八十八枚铜钱围成的圆,像个放大版的铜钱饼。
“不然呢?”白若雪从门后探出头,婚纱口袋里的铜钱“哗啦啦”掉了一地,滚到他靴边。她鼻尖沾着点金粉,像是刚给铜钱描完边,发髻上还别着枚铜钱做的发簪,活脱脱个小财迷,“我用八百八十八枚铜钱摆的‘八方来财阵’!刚摆好就被你踩了!老话说破阵破财,你得赔我双倍压惊——两百两!少一文都不行!”
廊下瞬间笑炸了锅,震得檐角的铜铃叮当作响。卖糖人的小贩举着刚捏的“战神踩钱”泥人高喊:“新鲜出炉的名场面!十文一个!买俩送郡主同款‘招财阵’图纸!上面还有她亲笔写的‘破财消灾’咒语呢!”
穿青布衫的书生挤在人群里,飞快地在纸上记录:“《战神婚典奇闻》——定北侯踹门不成,反破郡主招财阵,赔银二百两...此等奇事,必能登上明日的‘京城八卦报’头版!”
皇帝举着喇叭筒笑得直拍大腿,龙袍前襟都沾了糖葫芦的糖渍:“家人们!我就说有反转吧!战神破门不成反踩陷阱,这波血亏啊!刷火箭看战神赔钱现场,抽三位幸运观众送‘防踩钱阵’指南——其实就是郡主画的铜钱摆放图!”
南宫翎看着脚边散了架的“招财阵”,又看看白若雪气鼓鼓的脸——她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颗山楂,眼睛却亮得像落了星子,显然是故意逗他。他突然从袖中掏出个绣着银线的钱袋,“当啷”一声扔在地上。
钱袋裂开,滚出一锭金灿灿的元宝,足有二两重,在红烛映照下闪得人睁不开眼。元宝上还沾着片干花,是白若雪昨天塞给他的“招财花”——其实是朵晒干的山楂花。
“够吗?”他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耳尖却悄悄红透了。这是他准备的“应急资金”,本想等她闹够了塞给她当零花钱,没想到派上这用场。
白若雪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亮的两盏糖球灯。她蹲下身,飞快地把元宝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塞进婚纱最深的口袋里,还拍了拍:“勉强够...再加十串糖葫芦,必须是加双倍芝麻的,这事就算了。”
“可以。”南宫翎刚要迈步进门,又被她伸手拦住。
“等等!”白若雪从门后拖出块松木板,上面用朱砂写着“进门须知”,字迹歪歪扭扭,还画了三个小图标:
1. 脱鞋(画着只光着的脚丫,旁边打了个红勾)
2. 鞠躬(画着个弯腰的小人,头顶写着“财神”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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