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府的书房里,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碎银子。白若雪盘腿坐在紫檀木桌上,两条腿晃悠着,差点踢翻旁边的砚台。她手里举着张红绸包裹的纸,像举着什么稀世珍宝,湖蓝色裙摆上的口袋鼓鼓囊囊,露出半串没吃完的糖葫芦,糖壳被体温焐得微微发软,沾了点绒毛。
“南宫翎!”她冲正在翻军报的南宫翎晃了晃手里的纸,声音比檐角的铜铃还脆,带着点小得意的尾音,“快来看我新做的‘艺术品’!保证让你眼前一亮——亮得像西市最亮的糖球灯!”
南宫翎从军报上抬起头,墨色的瞳仁里映着晨光,带着刚醒的微润。他穿着月白里衣,领口松着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那是昨晚被白若雪拽着试穿“入赘礼服”(其实是件绣满山楂的白袍)时扯的,衣襟上还沾着根细小的红线头。“什么东西?”他放下军报,视线落在那张红纸上,眉峰不自觉地挑高,像看到了敌军的新阵法。
“当当当当!”白若雪“啪”地跳下床,赤着脚就往他面前冲,把红纸往案几上一铺,上面用金线绣着五个大字——“入赘文书”,针脚歪歪扭扭,像是刚学刺绣的小丫头绣的。下面还歪歪扭扭写着条款,每个字旁边都画着个小糖人:
1. 南宫翎自愿入赘白家,改名为“白宫翎”,即日起生效,反悔罚买一百车山楂。
2. 婚后所有财产归白若雪管,包括但不限于糖葫芦、铜钱、战神铠甲(铠甲可出租当“战神同款道具”,租金归白若雪)。
3. 每天需帮白若雪吆喝卖糖球,声音不少于三十分贝,需让三条街外的张大妈听见,否则罚洗糖球签子。
4. 违反以上条款,一次罚买十车山楂,累计三次,自动降为“糖球搬运工”,无工钱。
南宫翎的指尖顿在“白宫翎”三个字上,指腹蹭过金线,有点扎手,像被糖葫芦签子轻轻划了下。他征战沙场十五年,见过最苛刻的投降书,谈判过最艰难的盟约,却从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入赘文书”——尤其是第三条,让镇守北境、杀敌无数的镇国战神吆喝卖糖球,还要被张大妈监听,这比让他单枪匹马闯敌营还难。
“这是...什么?”他的声音有点发紧,像是在问一份棘手的军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白宫翎”三个字。
“入赘文书啊!”白若雪理直气壮,从口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印泥盒,往他面前一推,印泥是她用胭脂调的,红得发亮,“快盖章签字!昨天‘我爹’(老忠假扮的)说了,不签这个,不让你进我‘白家’的门——连西市的摊位都不让你站!”
正说着,老忠端着两碗山楂茶进来,刚跨过门槛就被地上的文书绊了个趔趄,茶碗在托盘里晃了晃,差点脱手。他看清上面的字,下巴上沾的假胡子(昨天演完“岳父”没来得及摘)抖了抖,声音发颤:“郡、郡主,这...将军会砍老奴脑袋的!老奴还想多活几年,天天吃您做的糖球呢!”
“他敢!”白若雪把印泥盒往南宫翎面前又推了推,印泥沾到他的袖口,像朵俏皮的小红花。她叉着腰,裙摆扫过案几,带倒了装山楂干的小碟,“快签!签了今天的山楂随便吃,管够!还能吃张大妈新做的桂花糕,加双倍糖霜!”
南宫翎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像盛着两串刚裹好糖的糖葫芦,红得发亮,甜得快要溢出来。他突然想起昨天老忠假扮“岳父”时,她躲在假山后偷偷给他使眼色,嘴角还沾着点没擦净的糖霜,那模样,像只偷到鸡的小狐狸。这小丫头,是铁了心要把他的战神脸面按在地上摩擦,还得撒把糖。
“若雪,”他拿起文书,指尖捏着纸角,纸张边缘被她用红绸包了边,摸起来软软的,“你知道‘入赘’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是我白家的人了!”白若雪抢过话头,掰着手指头数,指节捏得“咔咔”响,“以后生了娃随我姓白,大的叫白大糖,小的叫白小糖,都得跟我学做糖球;你的军饷得上交,我的糖球钱自己留着当‘私房钱’;你还得天天帮我看摊,当‘人形广告牌’,客人多的时候,还得表演‘战神吃糖球’——对了,这个可以收费,看一次两文钱!”
老忠捧着茶碗,吓得直咽唾沫,茶水都晃出了半碗。他活了五十年,伺候过镇北王,跟着南宫翎也有十年,从没见过敢这么“安排”战神的,更没见过战神居然没掀桌子——南宫翎正低头研究那份“入赘文书”,手指还在条款上轻轻点着,像是在看什么重要的军报。
“条款还行。”南宫翎突然开口,指着第三条,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三十分贝太低,得五十分贝,不然吆喝不出气势,卖不动糖球,影响你的收入。”
白若雪眼睛一亮,像被点亮的糖球灯:“真的?你同意了?五十分贝就五十分贝!我让小红搬个鼓,你吆喝一声,她敲一下,保证够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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