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溯的鞋跟刚触到星界地面,后颈就窜起凉意。
四周悬浮的星石碎片突然全部转向他,最靠近的那块“嗡”地一声,映出十二岁的自己——正蹲在孤儿院后院搬砖,泥点溅在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
“不是幻象。”他攥紧苏绾的手,指腹蹭过她掌心薄茧。
这是她拆弩机时磨出来的,真实得发烫。
“是记忆的残影。”
苏绾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另一块星石正映着穿白大褂的男人——她的呼吸猛地顿住。
那是父亲,在实验室里把星石碎片按进控制台,钢笔在笔记本上戳出窟窿,墨迹洇开像团血。
“欢迎来到起源之地。”
冰锥般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
众人抬头。
白袍女子悬浮在星图中央,半透明的身体里流转着星河,那张与苏绾有七分相似的脸没有温度:“以为是继承者?不,候选者。”
她抬手。
一道星流砸在地面,凝成半透明的星门,门后翻涌着幽蓝雾气。
“只有通过试炼,才能真正拥有星火之力。”
莫问尘推眼镜的动作顿住。
他前国武院首席的眼光不会错——这女人根本不是复制星纹,她在筛人。
“你要选能承载星火的容器。”
“聪明人。”白袍女子笑了,那笑意像刀尖刮过玻璃,“但容器会碎,所以需要意志够硬的。”
苏绾突然踉跄。
她刚才碰的星石碎片泛起青光,古文像活了似的往她眼睛里钻:“观测者,星火之钥。”
“你父亲?”空黎扶住她。
这风语部遗孤腰间的青铜铃只剩半截绳,“风语部传说,观测者能读星火记忆,甚至改星纹走向。”
苏绾摸向颈间的银链。
那是父亲失踪前塞给她的,坠子是块没打磨的星石。
此刻正烫得惊人。
她咬着唇凑向星石碎片——指尖刚碰上去,眼前就炸开白光。
“试炼启动。”
白袍女子的声音像从极远的地方飘来。
五道星流从星门窜出,分别扎进陈溯、苏绾、空黎、叶藏、莫问尘眉心。
林晚照的符袋突然烧起来,她反手拍灭火星;陆知行的弩箭在掌心凝成星芒,他眯眼盯着星门,指节捏得发白。
陈溯眼前一黑。
孤儿院的焦味涌进鼻腔。
他又回到了十七岁那年的深夜,火苗舔着窗户纸,小柱子拽着他的衣角哭:“溯哥,我怕。”
“跟紧我!”他弯腰要背小柱子,后颈突然被什么烫了一下——是心口的星纹,正沿着皮肤往指尖窜。
记忆里的他当时根本没发现这个,他只记得撞开孤儿院后门时,怀里的小柱子突然没了动静。
“为什么救不了他?”
沙哑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陈溯抬头,火场中央站着十七岁的自己,怀里的小柱子闭着眼,嘴角还沾着下午分的糖渣。
“因为弱。”陈溯摸向腰间的星纹。
此刻它烫得几乎要烧穿衣服,“所以要更强。”
火场突然开始崩塌。
十七岁的自己和小柱子化作星芒,陈溯伸手去抓,指尖却穿过一片光。
他听见自己说:“我会带着你们的命,走到最远的地方。”
同一时刻。
苏绾跪在实验室的碎片里。
满地都是父亲的笔记本,最后一页被撕得只剩半角:“星火不可控,唯有观测者可导引……绾绾,若你看到这个,记住,你的眼睛是钥匙。”
“爸!”她扑过去捡纸页,指尖刚碰到墨迹,眼前的场景突然扭曲。
父亲的背影出现在星石控制台前,他转身时,眼底竟也有星纹流转——和苏绾此刻眼底的,一模一样。
“观测者不是容器。”父亲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是引星人。”
空黎的幻境里,风语部的祭坛在燃烧。
大祭司把青铜铃塞进她手里:“记住古歌,等归源者来。”她哭着摇头,可大祭司的身体正在化作星芒,“星纹会认主,但观测者能指路……”
叶藏站在山巅。
他从未对人说过,自己总梦见一道门,门后有个声音喊他“守门人”。
此刻门就立在他面前,门环是两颗星石,“你要守的,不是门。”声音从门后传来,“是星火的方向。”
莫问尘的幻境最安静。
他坐在国武院的办公室里,桌上摆着被批注“禁忌”的武学手稿。
院长拍着他的肩:“老莫,别钻牛角尖。”他盯着手稿上的星纹图,突然笑了:“当年我就该继续研究,星火从来不是禁忌,是被藏起来的答案。”
“叮——”
陈溯最先睁开眼。
他能清晰感知到,体内的星纹正在重组,每一道纹路都像活了的小蛇,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钻。
更让他震撼的是,他能“看”到其他人的幻境——苏绾在追父亲的背影,空黎攥着烧剩的青铜铃,叶藏摸着山巅的门,莫问尘把“禁忌”二字撕得粉碎。
“星火不是赐予的。”他摸着心口发烫的星纹,声音轻得像叹息,“是点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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