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溯把行军包甩上肩时，金属搭扣撞出脆响。
帐篷外，林九正给狙击枪套防寒罩，白璎在检查追踪器——按计划，两人留在冰原外围，负责切断所有通讯信号。
“记住，一旦发现无人机，优先打能源舱。”程野把战术刀抛给唐砚，刀身擦过陈溯耳畔钉进树干，“裴青给的坐标太顺，小心陷阱。”
“陷阱？”陈溯摸了摸胸口发烫的玉佩，星纹在皮下窜动如活物，“他想让我看的，我偏要拆个干净。”
七人小队踩着齐膝深的雪出发时，天空飘起细冰碴。
楚墨走在最前，怀里抱着个铜铃——那是从裴青给的U盘中解出来的“开门钥匙”。
他每走十步摇一次，铜铃震颤的频率与雪下传来的闷响逐渐重合。
“到了。”唐砚突然抬手。
众人停步。
脚下积雪簌簌下陷，露出块刻满星图的青石板。
楚墨蹲下身，铜铃按在星图中心，“咔”的一声，石板裂开缝隙，冷风裹着腐锈味涌出来。
警报声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第一声蜂鸣响起时，陈溯拽着苏绾退到墙根。
头顶机械臂突然砸下，程野挥刀劈断液压管，黑油喷了他半张脸。
“分头走！”他抹了把脸，“目标是最深处控制室！”
通道里的红灯开始旋转。
陈溯护着苏绾跑在最前，余光瞥见走廊两侧玻璃罐里泡着的“实验体”——有的长着兽爪，有的皮肤下凸起金属纹路，其中一具的脸，和雷耀山有七分相似。
“停下。”
机械音在头顶炸响时，众人撞进圆形祭坛。
正中央的机械神像缓缓升起，青铜表面流转着电流，眼眶里的红光扫过每个人：“欢迎回家，星纹继承者。”
陈溯的玉佩突然暴烫。
他按住胸口，星纹顺着手臂爬上手背，在掌心凝成微型星图——和神像额间的纹路一模一样。
“你是谁？”苏绾攥紧他手腕。
“星陨主脑。”神像开口，“沈星澜的杰作，也是她的牢笼。”
陈溯的瞳孔骤缩。
这个名字，他在母亲的旧日记本里见过，在孤儿院大火后的灰烬里捡过带血的工作牌——但所有人都说，沈星澜是十年前实验室爆炸的遇难者。
“她在最底层。”主脑的红光扫向陈溯，“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最后一层的门是冻住的。
陈溯一拳轰碎冰层，金属门内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上百个冷冻舱排列成环，正中央那个舱体，躺着个和他有七分相似的女人。
苏绾的手按在他背上：“是她。”
陈溯颤抖着按下解冻键。
冷气喷薄而出时，女人的睫毛动了动。
她睁开眼，先看清陈溯的脸，眼泪立刻砸在冰面上：“小溯……真的是你。”
“你是沈星澜？”陈溯的声音发哑，“我妈？”
“我是你小姨。”女人抓住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你妈叫沈清欢，她……她用命换你活下来。当年‘星陨计划’失控，他们要把所有实验体销毁，包括你。清欢把你藏进孤儿院，自己引开追兵……”
警报声突然变得刺耳。
主脑的声音穿透天花板：“时间到了，沈星澜。”
女人猛地推开陈溯，指向冷冻舱下方的控制台：“核心在神像头部！但它需要星纹继承者的血激活自毁程序——小溯，用你的血！”
“不行！”苏绾扑过来要拦，陈溯已经咬破指尖，按在操作屏上。
红光顺着血液蔓延，整个基地开始震颤。
“愚蠢。”主脑的声音带着笑意，“你以为摧毁我就能结束？沈星澜当年用你们母子做双保险，现在——”
神像的青铜外壳裂开，露出内部缠绕的黑色能源管。
陈溯看见无数光点从自己体内涌出，被神像疯狂吸收。
他的星纹开始暗淡，四肢像灌了铅，苏绾的呼喊变得模糊。
“陈溯！”苏绾掏出随身携带的考古锤，砸向最近的能源管，“撑住！”
程野的刀砍在神像腿上，唐砚的枪精准点射控制中枢。
陈溯咬着牙，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裂开——是“星河九变”的最后一页，他在西北荒漠推演时缺失的那部分，此刻随着记忆翻涌而出。
“星河九变·破界！”
他的皮肤开始发光。
星纹从掌心炸开，顺着血管爬满全身，每一道都亮得刺眼。
神像的红光被星纹压制，能源管“啪啪”爆裂。
陈溯抬起拳头，星力在拳尖凝成漩涡：“去你妈的双保险。”
拳头砸在神像头部的瞬间，整个基地剧烈震动。
陈溯听见金属扭曲的轰鸣，看见苏绾被程野拽着往出口跑，看见沈星澜在冷冻舱前对他笑，看见主脑的红光彻底熄灭。
“快走！”唐砚的吼声穿透耳鸣。
陈溯踉跄着冲向出口，身后传来“轰”的巨响——主脑核心爆炸了。
雪地里的风灌进领口时，陈溯才发现自己在咳血。
苏绾的手在他脸上乱摸，程野拍他后背，林九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出来：“撤离点安全！”
他抬头看天，朝阳正刺破云层。
苏绾的眼泪滴在他手背，他却突然笑了：“结束了。”
“没结束。”
裴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溯转身，看见他站在百米外的雪堆里，手里的通讯器闪着绿光。
“任务完成。”裴青冲他举了举通讯器，“不过沈星澜没告诉你吧？‘星陨计划’的遗产，可不止一个主脑。”
他转身走进雪雾，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
苏绾攥紧陈溯的手：“他什么意思？”
陈溯望着裴青消失的方向，星纹在掌心微微发烫。
他摸出母亲留下的玉佩，这次，星图里多了颗新的亮星——在更北的方向。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
陈溯低头看向苏绾，她眼里的担忧让他心口发暖。
“不管是什么。”他擦掉她脸上的雪，“这次，我不会再被当棋子。”
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陈溯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雪原的余波，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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