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火…”李大魁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又看看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陈土，急得双眼赤红。他猛地锤了一下地面，碎石硌得拳头生疼。“该死！什么都没有！”
老骆驼抱着自己肿胀冰冷的伤腿，嘴唇哆嗦着：“咳…咳…别…别急…天无绝人之路…看看…看看周围…”
苏九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强撑着坐起身，忍着脚踝撕裂般的疼痛，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溶洞空间。光线来自洞顶一些散发着微弱幽绿色磷光的苔藓和菌类，勉强能视物。空气潮湿，弥漫着浓重的泥土和腐烂植物的腥气。
“娜依，你照顾陈土和老骆驼，尽量把他们身上的湿衣服拧干，用体温互相取暖。”苏九儿快速吩咐，“大魁，我们找找，看有没有干燥的引火物，或者…摩擦生火的材料。”
李大魁点点头，挣扎着站起来。中毒带来的麻痹感在脱离冷水后似乎又开始蔓延，但他咬紧牙关，开始在碎石滩和附近的岩壁摸索。
碎石滩上除了湿漉漉的石头，只有一些被水流冲刷上来的腐烂树枝和水草，根本无法引火。岩壁湿滑冰冷。
“不行…都太湿了…”李大魁的声音带着沮丧。
苏九儿的目光扫过溶洞深处。在微弱磷光的映照下，她发现溶洞的另一侧，似乎堆积着厚厚一层深色的东西，像是…腐烂的树叶和植物残骸？而且那里的空气似乎更干燥一些。
“那边！好像有腐殖层！”苏九儿指着那个方向。
两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湿滑的石头，向溶洞深处走去。果然，远离河岸的地方，堆积着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枯枝败叶和腐烂植物，形成了一层松软的腐殖层。虽然也带着湿气，但比起河岸，这里干燥了许多，而且散发着一种奇特的、类似蘑菇的微甜气味。
“有戏！”李大魁精神一振，立刻蹲下身，扒开表层潮湿的部分，往下挖掘。下层的腐殖物果然相对干燥，甚至有些蓬松。
“快！收集干燥的！小心别弄塌了！”苏九儿也帮忙，忍着脚痛收集相对干燥的碎屑和枯枝。
很快，两人收集了一小堆勉强可用的引火物。
“怎么点？”李大魁看着这堆东西，又犯难了。钻木取火？在这体力透支、手指冻僵的情况下，简直是天方夜谭。
苏九儿沉吟片刻，忽然从自己湿透的衣襟内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密封性极好的金属扁盒。打开盒子，里面是几根用油纸仔细包裹的银针，还有一小块…黑色的石头和一小片钢片？
“火镰？”李大魁眼睛一亮。
“嗯，祖传的，防水火镰。”苏九儿点头，这是她随身携带的备用火种，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她将干燥的腐殖碎屑揉搓成一个小鸟巢状，里面放上最细最干燥的纤维。然后拿起钢片和燧石（火镰），用力而快速地互相敲击！
铛！铛！铛！
清脆的敲击声在寂静的溶洞中回荡。每一次敲击，都迸溅出细小的火星。终于，在尝试了十几次后，一点火星准确地落入了干燥的引火绒中！
一缕极其微弱的青烟升起！
苏九儿立刻小心翼翼地捧起“鸟巢”，凑近嘴边，用最轻柔的气息缓缓吹拂。
烟越来越浓…然后，一点橘红色的火苗，顽强地跳动了起来！
“着了！着了！”李大魁激动地低吼，差点把火苗吓灭。
火苗如同黑暗中的希望，迅速引燃了干燥的腐殖物，发出噼啪的轻响，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和热量。两人小心翼翼地将火堆移到靠近河岸碎石滩的地方，又添加了一些稍微粗一点的枯枝。
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驱散了黑暗，也带来了久违的、令人落泪的温暖。整个溶洞仿佛都因为这团小小的火焰而活了过来。
“火！有火了！”娜依古丽惊喜地叫道，连忙将陈土和老骆驼往火堆边挪动。
温暖的火光映照着众人狼狈不堪却充满希望的脸庞。李大魁和苏九儿赶紧脱下自己和伤员身上最湿的外衣，架在火堆旁烘烤。温暖的感觉一点点驱散着深入骨髓的寒冷。
“老板…坚持住…”李大魁将陈土抱在火堆旁，用自己烘得半干的衣服裹住他冰冷的身躯，不断搓揉他的手脚。
苏九儿则快速检查陈土的状况。脉搏依旧微弱，但似乎比在水中时稍微强了一丝？也许是温暖的功劳。她拿出银针，在陈土几处保命的穴位上快速刺下，希望能吊住他这口气。
老骆驼靠着温暖的石头，抱着伤腿，发出舒服的呻吟。娜依古丽也蜷缩在火堆旁，贪婪地汲取着热量。
暂时安全了，有了火，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就在众人神经稍微放松之际，负责添加柴火的李大魁，目光无意中扫过火光映照下的、他们爬出来的那个岔洞入口附近的岩壁。
“咦？苏姑娘，你看那墙上…是不是画了什么东西？”李大魁指着岩壁。
苏九儿闻言，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在跳动的火光和洞顶微弱的磷光共同映照下，岔洞入口上方那片相对平整的黑色岩壁上，赫然刻画着一些线条粗犷、风格古朴的图案！
她忍着脚痛，凑近了一些。火光将岩壁上的图腾清晰地展现出来。
那是一个巨大的、狰狞的兽首！似牛非牛，似虎非虎，头上生着弯曲的巨角，口中獠牙毕露，眼神凶戾，透着一股原始的蛮荒和威严。在兽首的下方，还刻画着一些扭曲的、如同藤蔓或锁链般的纹路，缠绕着一些抽象的人形图案，那些人形似乎在挣扎、在膜拜。
整个图腾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和…邪异的气息。
“这是…”苏九儿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苗疆古巫祭的图腾…而且是‘黑苗’一支供奉的‘山魈’或‘蛮神’！这里…果然是苗疆深处！而且，我们很可能闯入了某个古老部族的禁地范围！”
她的话音刚落，一阵极其细微、仿佛无数细碎脚步踩在腐叶上的“沙沙”声，伴随着一种若有若无、音调诡谲、如同呜咽又似召唤的骨笛声，从溶洞深处、图腾指向的黑暗通道中，幽幽地飘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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