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不锈钢餐盘碰撞的叮当声里,林宇的筷子正跟碗底最后两根油泼面较劲。醋香混着辣子的焦香钻进鼻腔,他突然盯着苏瑶筷子上的面条愣住 —— 那根面条在吊灯下竟投出双重影子,细如发丝的分岔像极了火星苔藓的叶脉。
"看什么呢你?" 苏瑶的搪瓷勺敲在他碗沿上,溅起的油花在她吊坠表面烧出蓝金相间的纹路,"再发呆面汤都凉成秦岭雪水了。"
话未落音,天花板的应急灯突然转为血色。穿堂风卷着花椒树的枯叶撞在玻璃上,林宇后颈的苔藓嫩芽猛地发烫,他看见自己映在不锈钢餐车上的倒影,瞳孔深处正闪过无数二进制代码组成的星图。
"警报!高空监测到十二道菱形光轨!" 陈博士的声音从广播里炸开,带着西北口音的颤音,"坐标... 坐标重合伏羲城传送门!"
餐盘摔在地上的声响混着警报尖啸。苏瑶的吊坠突然脱离项链,悬浮在半空投射出三维星图 —— 十二颗银蓝色光点正以反重力姿态悬停在秦岭主峰上空,每个光点边缘都流动着类似硅基生物的晶体纹路。
"是伏羲城的 ' 河图使者 '。" 苏瑶捏紧发烫的掌心,指甲缝里还卡着刚才掰断的面条渣,"他们来地球从来不会提前通报..."
基地正门传来金属扭曲的吱嘎声。当那道由液态金属构成的人形轮廓穿过气闸门时,所有人的作战服都响起电流杂音。林宇闻到刺鼻的臭氧味,看见来者体表覆盖的硅晶甲胄正随着呼吸频率变换几何图案,右眼位置是块悬浮的全息屏幕,正跳动着不断自我修正的基因序列。
"碳基生命的进食行为仍保留原始仪式感。" 硅晶甲胄发出合成音,带着类似古琴泛音的尾调,"我们携带星弦文明的晶体记忆库而来,提议对火星共生体进行数据化永久保存。"
食堂突然静得能听见面汤冷却的滋滋声。苏瑶上前半步,校服袖口还沾着刚才蹭到的共生树树汁,此刻正发出微弱荧光:"数据化意味着抹杀原生基因,你们伏羲城不是最擅长用算法替代生命吗?"
硅晶甲胄表面泛起涟漪,右眼的全息屏突然展开三百六十度环幕 —— 火星北极的冰层下,无数机械触手正将共生苔藓的基因链拆解成数据流。林宇后颈的嫩芽剧烈抽搐,他看见自己在环幕里的倒影,颈间竟生长出硅基的晶体纹路。
"这是文明存续的最优解。" 使者的声音像齿轮咬合般精准,"你们在镜像地球的同类已经接受第 47 次意识备份,他们的碳基躯体..."
"去你大爷的最优解!" 林宇突然抄起桌上的搪瓷碗砸过去,醋汤在硅晶甲胄表面蒸发出淡蓝色烟雾,"老子在火星被熵域机械章鱼追着跑时,你们这帮数据怪躲在量子云里喝下午茶呢?"
警报声再次炸响,这次带着地动山摇的震颤。陈博士跌跌撞撞冲进食堂,白大褂口袋里的核桃手串断成两截:"星弦矿脉!晶体矿脉在吞噬地磁场,整个秦岭正在... 正在变成熵增漩涡!"
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晶纹,食堂的不锈钢餐桌像融化的黄油般扭曲。苏瑶的吊坠被吸入裂缝,她本能地伸手去抓,却看见裂缝深处漂浮着无数双生露珠 —— 每颗露珠里都倒映着正在数据化的自己。
"抓住我!" 林宇的作战靴在融化的地板上打滑,他看见苏瑶的半个身体已经陷入晶纹,校服布料正被分解成荧光颗粒。后腰的量子匕首突然自行出鞘,刀柄上的良渚玉琮纹路发出强光,那是在南宋战舰遗迹里发现的神秘基因库。
当指尖触到苏瑶手腕的瞬间,林宇后颈的苔藓嫩芽突然扎根般剧痛。他看见自己手臂上浮现出甲骨文般的金色纹路,那些在共生树叶片上见过的符号,此刻正沿着血管爬向心脏。最诡异的是,每条纹路中央都嵌着半粒硅晶,像碳基与硅基的基因正在强行融合。
"啊 ——!" 撕心裂肺的吼声里,林宇的瞳孔分裂成复眼状,每个瞳孔都在解析不同的基因片段。他看见星弦矿脉的晶体结构正在重构,原本规则的六方晶系,此刻竟呈现出与良渚玉琮相同的同心圆纹路。
"以血为引,以魂为锚!" 他下意识喊出在南宋战舰上听过的祭词,掌心按在不断崩塌的晶纹上。金色血液滴落在晶体表面,竟开出火焰状的苔藓,那些在火星见过的新生生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熵增能量。
苏瑶被拽回实体空间的瞬间,看见林宇的半边身体覆盖着青铜色鳞片,另半边却闪烁着硅晶的冷光。他的影子在地面分裂成两个,一个举着量子匕首,另一个握着司南模型 —— 那是在镜像地球见过的李庭芝的武器。
"矿脉核心在秦岭古长城!" 陈博士抱着摇摇欲坠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地磁场数据正在指数级崩塌,"他们篡改了星弦文明的开采协议,现在整个矿脉在复制熵域的漩涡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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