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丫鬟,眉峰微蹙——
此人瞧着竟有些眼熟。
稍一回想,他便记起先前去给沈小磊瞧病时,似乎在沈宅见过这位姑娘。
张景压下心头莫名的不安感,尽力将声音放得平缓些:
“别急,慢点说。”
只见那丫鬟扶着墙喘了几口气,脸色发白,带着哭腔道:
“张大人,沈……沈大人投河自尽了!”
“什么?!”
……
张景跟着那丫鬟,快步赶到了京城一处叫作撮湖的湖边拱桥上。
越靠近那里,喧闹声越清晰。
拱桥上围满了人,交头接耳的、伸长脖子张望的,把桥面堵得水泄不通。
张景一言不发地拨开人群往里挤,丫鬟紧随其后,一边挤一边哽咽:
“就是这儿……沈大人先前就是抱着石头跳进去的,好多人瞧见了,捞了半天都没见……”
听闻此言,张景心头一沉,低头看向一旁的湖面。
其面上水色沉沉,映着灰蒙蒙的天,平静得像一面蒙尘的镜子。
哪里还有丝毫动静?
周围众人嘈杂的声音传入张景的耳朵里,忽地变成一阵阵嗡鸣。
他的意识不由得有些恍惚。
脑海里闪过无数张沈家父子的脸庞,转瞬间又便化作了泡影。
“张大人……”
丫鬟的哭声又把他拽得回过神来。
张景深吸一口气,没再多看那水面,而是转身挤出人群,浑浑噩噩地往沈宅走去。
到了沈宅门前,张景仰头望着那块平平无奇的木质牌匾,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喘不上气。
“张大人。”
门房迎上来,眼眶通红,“沈大人的房里……好像还有封遗书,您要不要看看?”
张景一怔,机械地跟着往里走,穿过冷清的院子,进了沈碑的书房。
书案上笔墨未干,一封叠得整齐的信纸放在镇纸下。
张景拿起信纸,指尖有些抖,缓缓展开。
纸上字迹规整,墨迹却浓淡不均,还有几滴极浅的泪痕——
“吾妻早逝,皆因吾之迂腐。”
“小磊走时,吾亦未敢多言,只知斥其鲁莽。如今想来,吾所谓的风骨,不过是怯懦罢了。”
“何为风骨?何为文人?”
“守着空架子,连至亲都护不住,算得什么东西?”
“妻去子离,这世间再无可恋。”
“吾去也,盼泉下能见吾妻吾儿,当面谢罪。”
张景攥着信纸的手,自始至终都在微微颤抖着。
看完其中内容,他只觉得喉间发紧,眼眶干涩,却半滴泪也流不出——
他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他将信纸折好,放回原处,转身走出书房。
外头日头亮得刺眼,过堂风灌进来的声音却像是有人在低低地哭。
……
张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沈宅,又是怎么回到太医院的。
脚下的路像是没有尽头,心里那股悲哀更是浓得化不开。
他忽然很想喝酒,想找那个黑衣白剑的身影,去听听他吊儿郎当的笑骂声。
可等他刚回到太医院侧门,耳朵里却忽然捕捉到一缕极轻的风声。
紧接着,一道冰冷的剑光骤然朝他袭来!
……
此时,在渭州一处极为奢华的酒楼里。
一个年纪不算大的妩媚女子,快步走进了其中一个阁房。
她容貌虽算不得惊为天人,却有着一股成熟的妩媚韵致。
而今日,她眉宇间更是带着几分情欲,瞧着格外诱人。
等她兴冲冲走进阁房,见到床头那个长相令人着迷的男人后,嘴角顿时浮起一丝媚笑。
“今日怎么这般高兴?”
听到男人的问题,女人咯咯笑了两声。
随即,她将手上的一封书信随手扔到桌上后,就直接扑进了男人怀里,媚眼如丝说道:
“等今晚第五次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
一夜缠绵后,阁房床榻上的锦被已是凌乱不堪。
倪绮坐在镜前,指尖缠着木梳慢悠悠拢发。
她的身上只披了件薄如蚕丝的半透纱衣,眼眸里满是发泄过后的散漫。
她的名字叫做倪绮。
但她还有个身份,就连床榻上那男人也不知情——沧州通判的千金。
当沧州疫情爆发后,她的父亲便让她前来渭州避难,直到今日才来信让她回去。
但这件事却只是她自以为的。
床上的秦河翘着二郎腿看着女人那若隐若现的迷人曲线,心中却毫无波澜。
他早已知晓女人的真实身份。此时只是在猜想着,桌子上那封密信里到底写着什么。
“我去洗一下。”
倪绮偏头对着秦河妩媚一笑。
紧接着,不等对方回答就站起身,随手抄了件外袍披在身上,就径直去了隔壁的澡池。
秦河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双眼微眯。
倪绮走进与阁房相邻的澡池,那里头此刻还空无一人。
当全身浸泡在热水里后,倪绮心里的思绪早已从那个男人带给他的欢愉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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