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婆子嘴里答应着,心里却生出几分不屑。
还没有正头夫人的名分呢,主母架子便端上了。若是真当了伯府主母,不知要张狂成什么样子。
薛夫人用的窗纱和帷幕都是好的,价格也不低,想要全部换掉,也得有这个实力才行。
林依芸不知道婆子腹诽,又指出几样需要换掉的物件,才畅快的起身一路走了出来。
“哦,对了,”她站在院门前,优雅的转过身,指着院门上头,“这块门匾也一起换了吧,就换成柳体的翠邑苑好了。”
两个婆子相互对视了一眼,踟蹰道:“这门匾是老伯爷亲自题的字,换了怕不太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提起老伯爷,林依芸眸色冷了冷:“这院子的主人如今是我,难道换个门匾都不能做主?”
两个婆子不敢作声
红杏呵斥道:“让你们换你们换就是了,哪里这么多话?难道承安伯府就是这样的规矩?”
两个婆子顿时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按理说换这些也不是什么事,只不知换这些物件的银钱又要去哪里支取?”
林依芸一愣,不解道:“什么意思,难道账房连这点银子都拿不出来?”
“以往夫人每月......哦不,以往薛娘子每月都会提前将当月要用的银子兑付给账房。现在薛娘子走了,账房没钱,各处要用的银子,便没有了支取处。”
“昨日厨房连采买的银子也没有支取到呢!”
两个婆子一人一句,让林依芸脸色有些难看。难怪这几日桌上的菜式越来越少,今日早上更是只是几个馒头,一碗白粥再带点咸菜。
还及不上她们在翠邑巷过的日子。
“既然如此,伯府各处是怎么过的?”林依芸又问。
“柳姨娘和韩姨娘需要什么,都是自己掏银子让下人去买。其他各处也是尽量节省着。”
“偌大一个伯府,难道连日常生活的银钱都没有?”林依芸提高声音。
两个婆子低着头,亦是汗颜。
以往的日子自然是好的,她们也没想到薛夫人一走,府里居然是这样的状况。要知道,这样下去,她们的月银恐怕都无法兑现。
面前这位一看就不知道行情,偏生还要换这换那,也不知道节俭着些。
林依芸已经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淡定,她极其不悦道:“那老爷的俸禄呢?总不至于也让薛氏带走了吧!”
“老爷的俸禄从来都不交公,府里以前的开支都是薛娘子在安排。”再问下去,两个婆子都快哭了。
她们也不想在林氏面前频频提薛夫人惹她不高兴,可奈何这府里就是这么个情况,她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林依芸狠狠剜了两人一眼,忍着心疼沉声道:“红杏,你去我账上取些银子过来,将我刚才说好要换的都换了。”
在下人面前露怯,她还丢不起这个脸。
红杏答应一声,心里却有些打鼓。
林娘子前几日才给公子结了酒楼的债,又给了老爷几百两,账上的钱本就剩下不多。霞影纱一匹少说也要几十两,存下的那点银子也不知还够不够。
红杏飞快的算着账,林依芸冰凉的指尖却掐得掌心隐隐作痛,原本还想去梧桐苑看看的心思也消停了。
若不是亲耳听到,打死她都不相信,有着百年基业的承安伯府,居然要靠着薛明珠的嫁妆度日,想想都觉得荒谬。
但比这更荒谬的是,自己入府十多日,姜衡日日住在东跨院,这边竟然一次都没有来过。
林依芸有苦难言,今日大张旗鼓换这些物件,其实也是为了讨姜衡高兴。
早知道要自己出银子,不换也就算了。
好在她的生辰就快到了,每年姜衡都会提前准备生辰礼,再陪自己和孩子吃顿饭。如今她就盼姜衡能够好好给她过个生辰,也好让那些不长眼的奴才看看,这府里究竟谁才是得宠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火气平息了些。
遣退了婆子,林依芸突然道:“红杏,你将镜子拿来。”
红杏去妆台上将镜子取来递到林依芸手里。
这是一把六菱铜镜,镜子边缘雕刻着精美的卷草纹,精致又小巧。这把镜子还是姜衡送的,听说是从波斯国带回来的,平阳也不多见。
林依芸拿着镜子,突然怔了怔。
镜中女子依旧是巴掌大的一张精致小脸,只是不知为何,脸上布满了疲惫与憔悴,不仅没有了往日的白皙光洁,眼角的鱼尾纹还如蛛丝般爬散到鬓角,突兀刺眼。
她沉默了一阵,突然将镜子狠狠摔在妆台上。
红杏低着头站在她身后大气也不敢出,只听得妆奁被掀翻的声响,珠钗滚落满地。
猝不及防,一支银簪刺过来扎进她手臂,红杏喉间痛呼一声,但立即咬紧了嘴皮,捂着流血的手臂疼得眼眶发红。
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但林依芸的压抑和怒火,作为女儿的姜瑶却丝毫不能感知。
“阿姐当真是金玉堆出来的人。”姜瑶踮着脚尖走在光洁的青石地面上,亮晶晶的眼里满是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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