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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一是林依芸的生辰,文宣帝的旨意也在这一日传到了姜家。
承安伯府前院正厅内,姜衡领着全府上下跪成一片。
宣旨太监嗓音尖细:“……承安伯姜衡治家不严,纵妾灭妻、教子无方,着降爵为子爵,罚俸一年;其子姜瑾轩德行有亏,终身不得科举入仕……”
姜衡恭恭敬敬接过圣旨,面如土色。
“姜子爷不用送,”传旨宦官嗤笑一声,不咸不淡地道:“往后日子还长,可别再让圣上为这些家长里短的事烦心。
姜衡额角冷汗涔涔,浑身似被浸到冷水中一般。
他眼神空洞的望着跪在地上的林氏母子,完了,完了,姜家这回真的因他们完了。
他双手捂脸,悲痛而泣。
林依芸的状态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她费尽心思进了伯府还没有感受到一府宗妇的风光,便从云中跌落下来,而且还搭上了儿子的前程?
她的心被巨大的震惊和痛楚攫住。
轩儿不能参加青山书院春试也就罢了,若是终生不能入仕,他的前途岂不是毁了?
什么诰命夫人,什么封爵拜相,这一切都成了水中月镜中花,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林依芸瞪大眼睛,撕心裂肺的喊出一句:“我的命好苦啊!为什么,苍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跪在地上众人皆是低着头,不敢出声。
姜衡踉跄着走到她跟前,沙哑着声音道:“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矮下身子,伸出双手使劲摇晃着她肩膀,浊泪横流,“轩儿残害手足,买凶杀人,任何一件便可毁了他自己,毁了姜家。”
“芸娘,姜家如今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和轩儿!”
轩儿不能入仕,姜家还被降爵,日后只能慢慢淡出权贵圈子,泯于大众。
“不是的,不是的。”林依芸捂着耳朵尖声道:“都是薛明珠,对,是薛明珠,是她害的,表哥,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姜衡望着她,似乎今日才认识她般,又哭又笑的摇着头。
“当初父亲就跟我说过,说薛氏女子气度能力出众,能做伯府的宗妇,你却不行。我不信,如今她刚走,伯府就出了这样大的事,我愧对父亲。”
“芸娘,你如愿进了府,可是姜家被降了爵位,轩儿没有了前途,你可还满意?”
林依芸紧紧攥住姜衡衣袖,大口大口喘着气,“表哥,你相信我,这真的是薛明珠使的计,要不然圣上怎么会知道此事?”
但姜衡现在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他失魂落魄站起来,朝着屋外走去。
直到他身影消失在门前,柳如烟才拉了韩素素一把,两人起身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那些跪在地上的丫鬟仆妇一看,亦是悄悄退出了屋子。
转眼,偌大的正厅里,只剩林氏母子还有他们屋里的几个下人。
姜瑾轩拍了拍衣摆,漠然起身。
“阿娘,这样有什么不好吗?”他弯下身子看着林依芸,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你没有错。日后我袭了爵,一样可以荣华富贵高枕无忧。你眼下最要紧的便是为我找一门好亲事,若是能早日诞下麟儿精心教养,十多年后难道他不能参加科举入仕?”
林依芸抬起迷蒙的泪眼:“轩儿......”
“阿娘觉得我说的在不在理?”他直起身来,眼里带着一丝冷戾:“与其跪在这里伤心,还不如找一条更好的路。”
他冷着脸朝几个小人道:“还不快将娘子扶进屋里,若是娘子有个好歹,仔细你们的皮!”
红杏这才赶紧上前,将林依芸搀起来。
林依芸回到翠邑苑,整个人如同失了魂的木偶。她瘫坐在榻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摇曳的花枝,耳边还回响着姜瑾轩的话。
红杏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盏温茶,轻声道:“娘子,您多少喝些吧。”
林依芸一把将茶盏打翻。她声音尖锐,眼中满是怨毒,“薛明珠那个贱人,我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眼下她和轩儿已经彻底失去了表哥的信任和宠爱。轩儿说的没错,哭哭啼啼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若是能为两个孩子谋得一门好亲事,或许能一挽颓势。
但前提是,轩儿必须要袭爵,所以,姜府内决不能再有其他的孩子。
林依芸一想通了这个关节,又强撑起精神来,“红杏,让厨房好好做一桌饭菜过来,今日是我生辰,不能敷衍了。”
林依芸绞尽脑汁想为儿女谋一门好亲事,薛明珠却正为女儿退婚的事奔忙。
她看着夷姑将林祎的庚帖和林家定亲时用的两只翡翠镯子拿出来。
“你将庚帖和翡翠镯子一并装在匣子里,我们这就给林家送过去。”薛明珠道。
夷姑找了一个紫檀木匣子将庚帖和镯子装好。
薛明珠也不张扬,只是带着夷姑和夏缃,让顺伯赶着马车低调的往林家去。
林祎曾祖父曾做过大学士,到了林祎祖父这一代便只是中了进士,外放做了一个知县。到林祎父亲这一辈,便彻底没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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