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和青梅相识,相知,相爱,我不在乎她的家境,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通过它带给我本身没有的加持,我努力的学习,进修,从读了研究生,博士,在省外的医院做了专家,可我忽然发现,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庞家仍旧看不上眼。”
他问道:“你觉得可笑么?”
方卿眠没有说话。
“庞家没有将女儿嫁给我,而是嫁给了陆正堂。虞笙烟结婚那天,青梅带我回家,准备在大庭广众下公布我们的关系,可惜,被陆正堂发现,捅到了庞老夫人那里。”
“二十年了,我仍旧清楚地记得,那天她问我‘小宋,你知道青梅今天穿的礼服,多少钱吗?’我摇头,她说‘十八万九千三’”
宋承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是我一年的工资。”
“庞夫人说‘我从不怀疑你们之间的真心,但是你忍心看着青梅前二十年的人生花团锦簇,后六十年的人生粗茶淡饭,勉强糊口吗?你真的爱她,就不要拖她的后腿。’不得不说过,庞老夫人是谈判的高手,她一针见血,就这样击溃了心里的防线,她雍容慈祥,我却无地自容,我承认,在那一刻,我踌躇犹豫,我的选择究竟是不是对的。”
“我动摇了,那一刻,我后退,懦弱,对上青梅坚强的眼神,我忽然觉得,自己所有的力量,都被抽干了,在她面前,我再也抬不起头了。”说着说着,宋承安哽咽了,他像是一只没有生命的花,强撑着绽放,终于在最后一刻,全然溃败。
“所以,当年庞夫人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方卿眠单刀直入。
宋承安没有说话,缓缓走到了药柜的后面,药柜上面,有一个用红绸包裹的灵位,他掀开灵位,上面赫然写着:庞青梅之灵位。
他掸干净神龛上的灰尘,点了三柱清香,交给方卿眠:“你跟满舟结婚了,给你母亲磕个头吧。”
方卿眠接过清香,磕了三个响头,叫了一声“母亲。”
宋承安笑着对灵位说道:“青梅,你的儿媳,我帮你看了,长得好看,人也好,温柔贤惠,人也胆大聪明,能够辅佐满舟成大事,你可以放心了。”
说罢,他起身,缓缓盖上了灵位。
“青梅是被害死的。”他说着,从抽屉里取了一本笔记本,就是他记录脉案的那本笔记本,他缓缓打开本子,翻到了庞青梅的那一页,方卿眠早就看过了,想了想,还是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下。
“青梅的死因,是因为注射了过量致幻的药物,导致神经衰弱,但是她应该还服用了过量的钩吻,是一点一点地下到她的食物中,让她慢慢地中毒。其实若是只是单纯的注射致幻的药物,青梅根本不可能死得这样快。”
“您是......什么意思?”方卿眠问道,她想起来,桑窈窈对她说,陆正堂只是让护工下了致幻的药物。
“五年前,我给青梅把脉,就察觉到了,当时我告诉青梅,她让我不必声张,慢慢地查,否则容易打草惊蛇。”宋承安说道“只是当时,她的饮食格外小心,可是她还是在中毒,我就觉得,事情根本没有想象的那样简单。这件事在当年,瞒过了陆正堂。”
“所以......”方卿眠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她不敢说,瞪大了眼睛,望着宋承安。
“我故意贪污,吃回扣,让陆正堂抓到把柄,他自以为有了我的把柄,要挟我,可殊不知,我只是为了接近他,能抓到他的把柄了。”
“您是什么意思。”方卿眠颤颤巍巍地问道“您的意思是,庞夫人的死因,除了陆正堂,很可能......”
“还有一个人。”宋承安说道“而且这个人,道行足够深,能够凌驾在陆正堂之上,甚至将陆正堂玩得团团转。”
“只是我查了多年,一无所获。”宋承安叹气“这个人,我没查出来是谁。”
说罢,他将那本脉案和一卷录像带交给了方卿眠:“这些证据,加上桑窈窈的证词,以及桑窈窈手上的视频,足以给陆正堂定罪,还有一封陈情书。”
他佝偻着身躯,在柜子里摸索好一阵,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方卿眠“这是我的自白书,涉及了当初贪污的事情,里面夹了一封信和一张银行卡,是青梅托付我,留给以后儿媳妇的。”
他说:“青梅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死前托付我将这些东西给自己未来的儿媳妇。”
方卿眠顿住,没有接,问道:“只有一份?陆尽欢的妻子,没有么?”
宋承安摇了摇头:“青梅知道,尽欢不如满舟,他的婚事,自己没办法左右,大概率是陆正堂做主,让他娶一个门第家世相当的人,富家小姐什么都不缺。但是满舟有主意,强势,而且有能力,他要娶,一定是娶一个自己喜欢的。”
说罢,宋承安撑着柜台,挺直腰板,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裹的玉镯:“这个玉镯,是庞家传家的玉镯,青梅嘱托我,我今天,替她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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